北川有暖

【剑为君舞/萤BG】报之以桃桃 05

*还是搬运

第五话

对于近日箱根周边有山贼出没一事，桃亦有所耳闻，毕竟在和送亲队伍遇见之前，她就已经途径过此地。

这群山贼连过路的单身旅者都不放过，肯定更不会漏掉公主这种带着丰厚嫁妆的队伍，所以她想，他们一定会在公主一行人下山的时候找地方设伏……

既然萤不认可她说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道理，那就换她来“英雄救美”好了，嗯嗯，她可真聪明！桃满意地想。

由于走过这里，桃对这附近的地形较为熟悉。因此，在昨日泡过温泉之后，她就悄悄地从城中离开，前往下山的必经之路，找了个她自己感觉容易出意外的地点，守株待萤，直至方才挺身而出——

“我们明明之前就已经勘察过周围的地形！”被她挑飞弓箭的山贼甲惊恐地说道，“那时候根本没有瞧见任何人，之后也没有别的旅者经过……”

所以，这个一上来就毫不留情地动手的姑娘，到底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啊？

老大不是说人类女孩都是软弱无能的吗？她为什么如此凶残！

“诶，你对我这么好奇吗？”桃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无辜，好像刚刚进行了一番冷酷威胁的人不是她一眼，“但是不好意思哦，我不能解答你的问题。”

山贼甲：……

不，他一点也不好奇。

而且哪有用剑指着别人的“道歉”啊，太过分了吧，恐怖如斯！

山贼甲本来想要继续抱怨几句，但他失去了这个机会，因为在下一刻，桃把这个碍事的家伙直接用剑柄敲晕，抡到一边丢开了。

众山贼：……

她真善良，居然只是把那家伙敲晕了，他们还以为他肯定活不成了呢。

但是，这样岂不是显得刚才那个被一刀刺中脖子的家伙格外的倒霉吗……

桃并不知道山贼们在想什么，不然她一定会说，两个山贼的做法虽然都属于偷袭，但他们之间是有区别的。

山贼甲是想要做坏事，但被她制止了，这属于悬崖勒马（虽然是被迫的），所以她认为可以给予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山贼乙已经冲到萤的近处了，如果不把他直接解决，萤就会受伤……有她在这里，怎么能让萤受伤？没有这种道理嘛。

所以她只能送他一刀毙命。

这么说起来，山贼甲还应该感谢她的制止呢，若是被他得逞，让那暗箭在她眼睛底下射伤了萤——她绝对会把这家伙挂到树上，让他做丢飞刀的靶子。

桃桃王国有一套自己的法律，会讲道理，虽然可能不多。

另外，单纯如桃，根本不知道何为“应付”“敷衍”“虚与委蛇”，对于每个人的提问，她都会非常认真地进行回答，所以她是真的没办法回答山贼甲，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就算她说自己早在昨天半夜抵达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此处，他们肯定也不信吧？

嗯，但是这就是实话啊，她真的一直就在旁边。只不过她是变回了自己的本体，然后原地把自己栽进了旁边的树林里，以树的模样睡了一觉，仅此而已。

以前桃虽然可以幻化出人形，但她不能离开本体桃花树所在的神社，她的人形只能算是桃花树的分身，一旦神社里的本体遭受伤害，那么她的人形也没办法保持。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桃花树就是她，她就是桃花树，二者是一体的，不会出现远在吉备国的桃花树遇到了麻烦连累她本人的情况。只要附近有不错的土壤，桃就可以当场表演“我种我自己”——她可以变成一棵与寻常的树木没有区别的桃花树，晒晒太阳淋淋雨，在休息的同时成功地隐藏气息。

这样一想，神社那边一定已经发现院子里那棵种了很多年的桃花树不见了，他们估计会以为是谁把那棵树连根拔起偷走了吧，毕竟没人能想到，那棵桃花树，是长了脚自己跑走的。

咦，这么厉害的桃花树是谁呢，是谁呢？

是她自己呀。

在这个被隔开的小战场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陷入停滞的时候，另一个距离桃有些远的山贼丙露出了慌乱的表情。

“这、这不就是我那天告诉你们的……把我埋了的女魔头吗？！”

为了便于抢劫山路上的行人，山贼们安排了不同的成员在路边换岗盯梢。若是发现小鱼小虾，就自己上前拦截，若是发现商队什么的，就回营地通知其他人一起过去——就在山贼丙前两日正常盯梢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独行的少女。

不错，美丽动人，柔弱可欺，简直是上好的抢劫目标！

说不定在抢过她之后，他还能够独自享受一下，嘿嘿，看来他今天运气很好嘛……山贼丙在心底猥琐地笑着，从埋伏的地方跳了出来：“站住，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来！”

这就是桃知道山贼会对付单身旅者的原因，也是她能够找到山贼们设伏地点的原因，因为她就在这附近碰见过。

面对对方的恐吓，桃诚实地回答道：“我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

“原来是穷鬼。”山贼丙皱眉，旋即笑道：“不过，你这样好看的姑娘，就算是游女也不多见。嗯，也算是值得一两金……”

游女是什么？

虽然没完全听懂，但桃若有所思，桃恍然大悟。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打算继续抢东西了，但是——

“你要给我钱？”桃问道。

山贼丙：？

“长得那么好看，没想到脑子竟然是坏的。”山贼丙骂骂咧咧道，“啧，算了，脱了衣服都一样……”

桃：？

这句话她听懂了——他才脑子坏了呢！

因为这个山贼说话实在没有礼貌，做人也很奇怪（随便让人脱衣服），桃决定进行小小的惩戒。于是山贼丙闻到了一股不应该在此处出现的奇异的香气，就此昏了过去。等到山贼丙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被埋在了一个坑里，只有脖子从土里露了出来。

山贼丙大惊失色：“你、你要做什么？”

“本来我想直接走，不过我还有些做人的道理要告诉你。”桃认真地说道，“树种在地里，会给路人提供果实；花种在地里，会给路人好闻的香气……虽然你说话做事都很无理，但你也不是毫无意义的。”

只听少女说道：“你种在地里，可以跟路过的人打招呼。”

“可能没人教过你怎么礼貌讲话，来，我教你，请说‘你好’。”

“怎么不说？”

“快说。”

“唔，真不听话……那你就去发挥另一个作意义吧，对，给树和花做肥料，是不是很伟大？也是只有你才能做得到呢！”

“不错，继续说‘你好’——要说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说到我满意为止。”

就这样，山贼丙在说到口干舌燥、奄奄一息之后，终于学会了“做人要讲礼貌”的基本道理。后来山贼丙是被前来换岗的其他山贼发现了，这才被从土里挖了出来。

然后他做了两天的噩梦，刚才是树，现在是花，将来是肥料……

现在，导致他做噩梦居然再次出现了！

“哦，是你啊，怎么不和我说‘你好’呢？”桃跳到一个冲过来想要袭击她的山贼的身后，一脚踹向那人的膝弯，把对方踢倒在地，拿出剑柄熟练地砸上对方的后颈，“我想起来了，你还欠我一两金。”

“什么时候给我？”

山贼丙：……

老大，他真的很害怕，他能不能提前溜走啊？

相较于萤和九十九丸，左京的反应最快。虽然他也疑惑于为什么桃在昨日和今日有着如此巨大的反差，但他心底还记挂着鹭原家的仇恨，急于去追查仇人的下落，所以他立刻开口道：“我们快配合桃姑娘，一起向那边开出一条道路！”

如果能够在桃姑娘的帮助下顺利离开，说不定他能追踪到这群山贼的营地，找到他们的头目。好，让他来看看，这是不是他要找的近江鬼族……

萤和九十九丸也先后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应了声“好”，各自提剑对敌。

毕竟除了一边保护脚夫，一边突围出去，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现在有桃作为支援，只要和她汇合，应该会轻松许多。

虽然萤很快就回过神来，但其实他受到的冲击力是最大的，不只是因为山贼乙就是当着他的面被一刀穿喉的，那家伙飞溅出来的鲜血甚至落到了他脸上。毕竟如果没有这一刀，那就会换成他的鲜血，落在山贼的身上。

还因为他和桃的接触是最多的，他甚至在深夜的时候还见过她，担心她被人坑蒙拐骗。

本来山贼死掉的那一幕就足以令他印象深刻，但更让他惊愕的是，下一秒桃用漂亮而利落的剑术解决了一个弓箭手——她是那个昨日遇到妖怪向他求救的无助少女，是贸然提出结婚请求，又一脸天真地问他“我好看吗”，然后在温泉旁边对他毫不设防的单纯的笨蛋，还是会在隔壁哼唱童谣，又在地上给他写“晚安”的女孩……

昨日有人用花来形容桃，萤虽然没有开口赞同，但他心底其实并不认为这话有问题。

只是那时的她看起来虽然美丽，却像是遇到雨夜会被会风雨打落的、娇弱的小花。可是刚才执剑的她，则令人惊艳，盛放而不败。

她是月色下神情无辜的白玉雕像，也是给予他在一瞬间感受到脸颊上落下的鲜血是滚烫的、令他因为过于震惊，而有些眩目的桃。

萤不喜欢弱小的存在，但是……

到底哪个是真正的她？

又或者……其实那些都是她。

若真是如此，那么桃的所作所为反而很好理解了，因为过于简单，她反而有那种堪称天真的残忍和冷漠，哪怕她做的事情与世俗的规则相冲突，但她都会默认那一切是理所当然。

她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尽管萤此刻的心情难以形容，但战斗中不能分神，所以刚才的些许念头也都只是短短一瞬而已。他将自己的疑惑全数压下，打算等到脱困之后再去询问……假如她愿意说。

不过，在听到山贼丙控诉的“女魔头”的称谓时，他还是忍不住腹诽了一句：不至于吧？

桃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为了救他然后飞了一刀吗？

就算那个山贼说桃曾经把他埋起来了，按照桃的性格，那也可能只是桃想要看看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个山贼会得什么而已……这也能被称呼为魔头？太夸张了。

虽然萤知道他应该要对桃保持警觉，因为她昨天的做法已经构成了欺骗，他就算生气都可以，毕竟她有这等实力，根本不需要他帮助。

但其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是，他心中的天秤已经有所倾斜。

要是一旁的山贼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说别太荒谬，怎么会有人双重标准还理直气壮！

说时迟那时快，左京突然一剑挑开了他面前的山贼的头巾，只见此人头上赫然有着鬼族才有的专属特征，这是萤非常熟悉的犄角。

“鬼族？”他错愕道。

这群犯人居然是鬼族……虽然这在萤的意料之外，但是这样倒是能够解释为什么昨天他们会在那种地方、那个时间遇到妖怪，因为妖怪的营地不是被普通的人类所占领的，而是一群不好惹的鬼族，所以妖怪们才会因为没办法回去而乱跑。

发现身份暴露，山贼纷纷慌乱起来，毫无恋战之意，尤其是山贼丙，他跑得最快。

因为有脚夫受伤，左京此刻如果想要脱队，就会显得非常突兀，不想引起怀疑的他只得和萤、九十九丸一起，护送着脚夫与嫁妆从包围圈中闯了出去，与桃汇合。

“我们快去追公主吧，我很担心他们！”九十九丸说道。

确实，虽然道路现在被山石隔开了，但另一侧有黑羽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等到他们脱困了，肯定也会追过来的，萤如是想。

不过，她会一起过去吗？

左京看了一眼身侧的女孩，试探地问道：“多谢桃姑娘刚才出手相助，你要和我们一起去找公主吗？”

“嗯，我也很担心公主。”桃点了点头，“但是……”

“怎么了？”九十九丸问。

“我……昨日对你们有所隐瞒，是我不对，对不起。”少女垂眸，同他们道歉，“我自知理亏，一时无颜面对大家，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原谅我，毕竟说谎是不对的。”

……居然很干脆地认错了，还以为按照她的性格，其实不会道歉呢。

左京和九十九丸对视一眼，一起看向未曾开口的萤。

“先过去吧。”萤说道，“你和我一起走。”

昨日与桃相处的时候，虽然众人都有所防备，但因为她的表现，大家的防备程度也没有很高，毕竟她到箱根就和他们分开了。

这个世道并不是没有女子习武，有不少出身武家的女孩都会一些武艺，但是桃的问题在于，她故意隐瞒了这件事，而且她还出现在了发生变故的地方，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别有目的。

然而桃又的的确确地帮到了他们，此刻队伍被拆散，战力锐减，最重要的是假扮公主侍女的半藏不在此处。送公主出嫁的队伍里居然全都是男人，这只会让人生疑……他们其实需要桃的帮助。

为了稳妥起见，萤打算将她看得牢一些，让左京和九十九丸走在前面，脚夫走在中间，他和桃一起走在最后。

“其实我很想问问桃姑娘到底师从哪个流派！”在赶往与公主汇合的道路上，九十九丸兴奋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姑娘，要是有机会，我想和你切磋一下——”

啊，这个单纯的剑痴，要是被他缠上，那就麻烦了……

“诶？”桃有些惊讶，“流派，我……”

她还真打算答应啊？！

“九十九丸。”萤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她才刚忙完。”

“哦、哦，是我思虑不周。”九十九丸连忙说道，转过身去。

“……”

少女一脸欲言又止。

“看我做什么。”萤说道。

他现在已经有点无法确信她到底是不是表里如一，性格简单了。万一她真的是个别有心机的人，那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在她的眼里，岂不是都像笑话一样？想到这里，萤的语气里难免带上了些许不快。

“你生气啦？”桃问。

“没有。”

“你绝对生气了。”她说。

“啧。”

萤不太想要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他挑了个问题问她：“埋土里和一两金是怎么回事？”这是他从刚才听见的山贼和桃对话里的内容。

“哦，是这样的。”桃简单地讲述了当时的情况，“所以，游女是什么呢？”

“……那家伙居然这么说？！”

如果说萤之前只是有点气恼，那么此刻听到这句话，他只想回去把那个口出狂言的山贼找出来痛打一顿。也就是桃真的不懂，游女指的可是那些出卖美色和身体的女人，那个山贼当时是在羞辱她！可恶……

“你还说你没生气。”桃立刻说道，“你现在明明就很——”

“不是对你……话说回来，你怎么总是在提生气这件事？”萤把话题抛给了她，“我应该气什么？”

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她有什么不想说的事情很正常，他没必要知道。

“就是，气我明明有自救的力量，却还找你帮忙啊。”桃小声地说道，“这很过分的。”

萤觉得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就算她不求救，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但是提到相救这件事，他突然意识到，在之前与山贼的对峙里，短短一瞬间，他其实是被桃救了两次，一次是飞刀，一次是她打落的弓。

所以在抵消了昨日初见的相救之后，他居然还反过来欠她一次……

转眼间从“债主”变成了欠债的人，萤的心情可谓非常复杂。不过桃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估计不会让他还这个人情……呃，应该不会让他还吧？

萤咳嗽了一声。

“倒不如说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会，才更麻烦吧。”他说，“而且刚才，确实多亏有你……谢谢。”

如果她根本没有防身的能力，那他才会担心，就像昨天那样。

……虽然现在也挺麻烦的就是了。

少女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太好了，你没生气！”她欣喜地说道，“你不用谢我，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其实我真的是个好人，我说谎不是为了做坏事，是为了萤哦。”

萤的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猛然想起了桃那个关于“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道理。等等，她该不会要——

“现在我被萤救过了，萤也被我救过了，那我们简直是天作之合呀！”桃拍着手说道。

……果然很麻烦！！

TBC

可爱桃桃，随时随地种自己。

虽然桃和山贼的对话看起来过于傻白甜，但其实就像萤的评价那样，桃具备一种天真的残忍。她因为没接触过人类社会的规则是很单纯的，很多事情都搞不懂，但在该动手的时候她很干脆，无论是切掉还是鲨掉还是埋土里，这个做法就很妖怪（。）

顺便，萤其实是被桃救他那一幕惊艳了，但他，嗯，暂时不承认。

*一直忘了搬运后两章，刚好这个月一直没时间写文（。）搬来凑个七月全勤打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