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有暖

【凹凸/神近耀x你】枕边人有杀气

* @星合之空不出第二季不改名  感谢老师的再次约稿~

神近耀打开浴室的门，嗅到了房间里浓郁的白酒味。他抬头看了一眼阳台，晾晒杆上已经挂上了他先前穿着的衣服，湿哒哒的，一看就是刚洗完。

 

白酒去腥——你是在做鱼吗？

 

然后拿了个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的青年，看到你正厨房拿着菜刀在案板上乒乒乓乓。

 

神近耀：？

 

难怪他在闻到酒味的同时还感觉到了一股隐隐的杀气，原来是你手里的这把菜刀！

 

他定睛看了看在你手下被切的看不出样子的鱼肉，艰难地辨认了一下，迟疑道：“……三文鱼？”

 

你被神近耀吓了一跳，他不开口你都没有发觉身后有人，怎么走路没个动静啊。

 

这是洗完澡了？

 

你转过头来，微微一怔。

 

家里没有男式睡衣，他的外衣又被你洗了，此刻的青年穿了一件浴袍，头发上落下的水珠从眉骨一路滑落，在下颌盘旋了一下，落在了锁骨上。

 

“……”

 

衣领有点低哦。

 

“那、那个，衣服……衣服洗了在阳台上。”你结结巴巴地说道，感觉脸上有点热。

 

神近耀点了点头，这个他看到了。

 

青年盯着你的眼睛，等待你关于那条鱼的答案。

 

你眨了眨眼睛，见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你，这才想起来还没回答他，于是你急忙答道：“对啊，是三文鱼，而且是三条呢，虽然好像混在一起看不出来了。不重要，你高兴的话甚至可以叫它九文鱼。”

 

九、文、鱼！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你看到神近耀眨了眨眼，而他波澜不惊的眼神，好像忽然亮了亮。

 

“所以？”青年问道。

 

鱼类有多种做法，他想知道你打算做什么。

 

“这个，原本想做香煎九文鱼的。”你不好意思地说道，“结果菜刀用的力气太大，切的太碎，只能换成鱼丁粥啦。”

 

“……”

 

这两者听起来差别还是挺大的，

 

神近耀看了看案板上的鱼肉，又看了看你，他很怀疑你做粥的水平。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你放在案板旁边的手机上，整个人都怔了怔。

 

神近耀确信，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你的手机屏幕上正是食谱网站的页面。

 

你是在现学做饭方法？

 

“切丁怎么这么麻烦啊！”你转过头来喃喃自语，手中菜刀咣咣当当继续，“放入盐黑椒……煮着的米汤里放入佐料，没说多久可以放鱼丁诶。算了，等一会觉得差不多直接倒就可以啦。”

 

切、丁。

 

这手法实在很暴力。

 

不知道为什么，神近耀皱了皱眉，总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他再度看了看阳台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刀法熟练的你，问出了一个盘旋在他心里很久了的疑问：“你家的……沙发在哪？”

 

“啊？”你愣了愣，“这里没有沙发啊！”

 

“……”

 

所以，这套小公寓没有多余的床，也没有沙发可以睡，那么，在室内打地铺和在室外打地铺的区别是什么？

 

是地板干净，没有虫子？

 

神近耀想，他就不应该鬼使神差地听信你那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当结草衔环、管吃管住”的。

 

目前看来，吃住水平都很是堪忧。

 

然而下一刻厨房里传来了你的惊呼：“啊啊啊！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怎么回事？！

 

惦记着九文鱼神近耀立刻扫了一圈房间周遭，并无陌生人在附近啊。

 

青年警觉，是何等高手，竟然让他一时间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还是你深藏不露，水平竟远高于他？

 

但是你满脸的恐惧又很真实，不像他的同事。

 

你拿着菜刀尖叫道：“是蟑螂啊！”

 

神近耀面无表情地把架子上的杀虫剂拿了出来，对着蟑螂快很准地喷了几下。

 

他不明白。

 

你一个可以把九文鱼砍到这么面目全非、刚刚看着列车疾行过来都面带微笑的人，居然怕一只蟑螂。

 

他想起来同事说的一句话，虽然说这句话的同事已经不在了，但他依然认为这是一句真理。

 

“你永远无法理解女人是怎样柔弱又凶残的存在。”

 

好在他也不需要去理解。

 

“哇，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激动地鼓掌，“有你在以后就再也不用怕蟑螂啦！”

 

神近耀却在想，在室内打地铺和在室外打地铺没有区别。

 

都有虫子。

 

他皱着眉看着你从锅里盛出来的一碗大乱炖，辨认出上面飘着的应该是某种菌菇：“鱼丁？”

 

“切太碎，变成鱼丝了。”你诚实地答道。

 

这能吃？

 

“闻起来，很奇怪。”神近耀继续皱眉。

 

“那就对啦！”你继续诚实地回答，“因为超市内部会给员工处理快过期的了食物哦，很节省开销，所以不用客气，尽管吃，还剩下好多呢！”

 

为了怕他吃出变质的味道，你特地放了好多调料，所以闻起来味道稍微有点点点点冲。

 

神近耀：……

 

他迟疑地看了看碗，又看了看满脸骄傲的你，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这种东西，吃了真的不会进医院？

 

“放心啦。”你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虽然你是厨房杀手，但是你每天都有吃这个，不是还健康地活着吗？

 

“谢谢。”神近耀道谢，心里思考着一会走人的可能。

 

如果你真的身体健康，你刚才为什么要跳铁轨？肯定是你身怀某种隐疾重症，所以才在食物上并不讲究。

 

一定是这样。

 

鱼丁的腥味被酒味成功去除，但是……

 

神近耀看向你。

 

刚喝了一碗粥的你看向神近耀，你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惊诧。

 

“朋友，你有没有发现……”你试探地问道，“房间里有九文鱼在飞？”

 

“嗯。”神近耀镇定地点了点头，拿起你的手机拨打医院的电话，尽管在你们彼此的眼里，他手里拿着的不是一个手机，而是一把菜刀。

 

就像桌子下面放着的小药瓶不是小药瓶，而是正在游泳的菌菇一样。

 

医务人员赶来的时候，你们正坐在椅子上划船。

 

“又是食物中毒，看起来是吃了有毒的菌菇。”医务人员习以为常，“这是做的什么黑暗料理，两个人都被药倒了……小伙子，你不换个衣服吗？”

 

“……”

 

没得换。

 

当天病房门口有好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悄悄围观，带来了不少小礼物。因为她们听说，今天医院来了个食物中毒的、长得很帅的、穿了个浴袍的帅小伙。

 

神近耀想，他的职业让他一向需要隐匿自己的声息，他可能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这么有存在感——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还有人投喂小蛋糕。

 

眼前终于没有鱼在飞，也没有菌菇在游泳了。

 

神近耀深吸一口气，蛮好的，今晚他没有睡地铺，睡了医院的床。

 

你在隔壁病床诚恳道歉：“恩人，请原谅我！”

 

“……”

 

“量体温了。”护士长推门进来，她看了看你，又看了看神近耀，“小姑娘，你怎么又来了？哟，这次还把男朋友一起荼毒了？”

 

“对不起。”你假装痛哭流涕，实际上在吃他收到的小蛋糕，“但是请相信……”

 

你隐瞒了你时常因为食物中毒进医院的时期，可是，你真的活的很健康！

 

神近耀转了个身，背对你。

 

他这次不怀疑你有什么隐疾绝症了，他现在觉得，你应该是脑子有问题。

 

哦，他觉得，他脑子可能也有问题。

 

就不应该因为你跟他那个同事长得一样，就在你要跳铁轨的时候，脑海里空白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多事地拽住了你。

 

只是，你肯定会变成你切的九文鱼那样。

 

“病人体温分别是三十六度一和三十七度二……诶，小伙子，你的正常体温有点偏低啊。”护士长记录体温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

 

等她离开后，你继续真诚地说道：“这样，明天陪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说到衣服……

 

青年眯了眯眼睛。

 

他转过身看你，看到你眼神清澈。

 

就像是晨起时解决了一个任务，路过花丛时看到的露珠。

 

白酒，真的是用来去鱼腥味的吗？

 

神近耀很久没有和别人同房睡觉了，他模模糊糊地记得，幼时他曾和很多孩子挤在一个拥挤的房间里。后来他们逐渐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那个同事。

 

再后来，身为叛徒的年轻姑娘，恳求他放她一条生路。

 

回答她的是他划过她喉咙的匕首。

 

神近耀做过无数这样的事情，但是这一幕他至今都还记得，因为这一幕是不同的。他看过很多人的渴求，威逼甚至利诱，可是他只会执行任务的冰冷机器，不会拥有同情心这种多余的东西。

 

青年枕着自己的胳膊，偏过头来看了看熟睡着的你。

 

神近耀原以为，他这位同事是同他一样冷漠无情，将生死置于身外的人。

 

可是，她是有感情的。

 

直到最后她流露出对生的渴望，在提起你的时候的思念也不似作假，这让神近耀有些迟疑。

 

情感吗？

 

——面临死亡的人想要活下去，而健康成长的你却想要跳车。

 

为什么？

 

然而现在是三更半夜，你无法回答他的问题，而他也不会去问。

 

“……”

 

有些走神的神近耀被你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醒了？

 

“你干嘛看我？”你眨着眼睛问他，顺手按开了床头的灯。

 

“……”

 

神近耀随便编了个借口，他指了指你那边的体温计：“不舒服。”

 

“呀，食物中毒有这么难解吗？”你吓了一跳，赶紧拿体温计给他，“快量一下。”

 

近在咫尺的是少女天鹅般白皙柔和的颈，一刀下去，就会折断。

 

但是你握着体温计那端的手，在有些冷意的夜晚，却是温热的。

 

他想起白日里护士长报出的温度，你的体温比他高了整整一度，而护士长对于你的体温并不惊讶，想来这是你的正常体温。

 

人的正常体温是三十六度三到三十七度二。

 

可能你天生温度就要比别人高一些，所以才会因为他对你所谓的“救命之恩”请他到你家吃饭，在察觉到他无处可去后，还让他留下暂住。

 

……其实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察觉到你要自杀，所以你怕他举报你？

 

“唔，三十六度三，你达到正常体温了诶！”你拿着体温计看了看，有些高兴，“太好了，白天那个体温让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要凉……”

 

神近耀闭了闭眼就，他觉得你不会讲话，可以学他不去讲话。

 

你又量了一下自己的体温，然后有点惊讶：“三十七度四！完了，神近耀，我发烧了！”

 

体温上升零点二度也好意思说自己发烧吗……

 

“我去拿药。”神近耀下床，是一贯的言简意赅。

 

“外面冷，你记得把浴袍穿在病号服外面哦！”你善意地提醒他。

 

谢谢，但能不能不要再提浴袍这件事了？

 

值班的护士拿了退烧药给他，有些好奇地问他是不是你男朋友，神近耀摇头，他连你朋友都算不上，小护士叹了口气：“这样啊，还以为这姑娘找到了男朋友，精神上的抑郁症状能好上一些呢。”

 

神近耀怔了怔，他想起来你餐桌下面放着的小药瓶，在它们变成会游泳的蘑菇之前，他看到的药物名称，好像的确是抗抑郁的药物。

 

因为精神上的压力所以无法继续健康生活？

 

青年状若无意地复述了护士的话，好吧，其实只是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抑郁？”

 

“啊？”你怔了怔，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时候双胞胎姐姐陪你出去玩，但是姐姐一眨眼就不见了，警方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你的姐姐，对此父母深受打击，在后来他们相继去世，而你一直认为是你自己的错，所以长期在服用这种药物。

 

但是你当时真的不是想要跳车，你只是没站稳而已，你才不是什么想要伪装成意外身亡的自杀骗保人呢！

 

真的！

 

对于你义正言辞的解释，神近耀点了点头。

 

他信——除非九文鱼真的会飞。

 

次日出院，你信守承诺，带着神近耀去买衣服，然而在神近耀告别浴袍之后，他发现事情就变了，变成你在商场大扫荡，他在后面帮你拎东西了。

 

青年眉头一皱，觉得有哪里不对。

 

你只是超市一个小收银员，哪来的这么多钱？

 

如果你真的骗来了保险钱，受益人是谁？

 

“神近耀！”你得意地推了个购物车过来，远远地对他招手，“今晚绝对可以吃到正宗的香煎九文鱼哦！”

 

“……”

 

今晚还是他做饭吧。

 

“枕头？”神近耀看着你购物车里的奇怪存在，有些困惑。

 

“啊，其实还有两床被子，一会工作人员会送到家里。”你解释道，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和枕头，总不能让神近耀真的睡地板吧？

 

“两床？”

 

“对呀，一床你盖，一床卷起来放在我们俩中间。”你比划了一下，见他怔住，不禁笑出声来，“怎么，你以为要打地铺吗？”

 

同、同床？

 

“我们？”神近耀错愕。

 

“对啊。”你爽快点头的模样让神近耀又开始怀疑他的认知。

 

然而你只是狡黠地笑了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理当以身相许啦——哈哈哈哈哈哈你别当真！只是因为家里只有一张床，不然谁愿意做你枕边人？”

 

“还是说，你觉得应该你睡床，我来睡地板？”

 

“……”

 

他觉得，你应该买一个沙发？

 

昨日晾的衣服已经晒干，你把衣服拿下来，整齐地叠好，而房间里的酒气也因为开窗而散了个干净。

 

你看向厨房里那个系着围裙，莫名担任做饭工作的临时厨师，弯了弯嘴角。

 

呀，这次他的杀气是对着九文鱼的了。

 

白酒的确不只是用来除去鱼腥味的，而是因为神近耀当时的衣服上沾了血，洗衣液固然可以洗去血迹，但是铁锈味道的血，你需要把它若无其事地去掉。

 

而你半夜的时候就察觉到神近耀不睡觉了，因为他好像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身上有你熟悉的气息——在他拉住你的那一刹，你就感觉到了。

 

是和姐姐身上一样的气息。

 

你猜测过很久之前见过你一面，给了你一张巨额银行卡的姐姐如今在做什么工作，而在见到神近耀的那一瞬间，你明白了。

 

好像是……杀手吧？

 

保险的受益人是姐姐的名字，你不能找到姐姐，但也许保险公司可以找到她呢？

 

她再没来联系过你，可是神近耀对你的面容显然不是陌生的，你觉得，应该是姐姐出事了。

 

如果姐姐出事了，保险的钱也别给保险公司留下来，绝对不能便宜了公司啊！

 

桌子下的药瓶，是空的。

 

既然空了许久的药暂时不想再续，总要有一个可替代的药物出现。

 

枕边人有杀气，但只要不是对着你就好。

 

产生了动摇的杀手，总会慢慢明白，世界上是有值得他珍惜的一份情感。

 

“神近耀。”你唤他，“下次的衣服，也拿回来洗吧。”

 

“……好。”

 

正在切鱼的神近耀想，他的确无法理解女人是怎样柔弱又凶残的存在，但是，此刻他能感觉到你的温柔。

 

而他也隐隐约约地有些确信，如果再回到当时，他应该还是会把你拉回来。

 

那样明亮清澈的眼神，让刀刃都会慢上一瞬。

 

都说三十七度二是心动的温度，因为人正常的体温是三十七度，而在心跳加速的时候，体温会变成三十七度二。

 

可是你的体温偏高，他的又偏低，你们谁都不是刚刚好的三十七度二，却相当互补。

 

在昨天晚上，他看着你的时候，他的体温上升了零点二度。

 

恰好，你也是。

 

枕边人有杀气？

 

枕边人亦会有爱意。

 

——虽然，好像才刚刚开始萌芽。

 

END

 

 

是想要温馨治愈的主题但好像我又写的有点点沙雕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应该有温馨到！

 捞捞约稿lof：写文选我我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