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有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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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名伦太郎x我】今月は雨勝ちです

*是@咻咻咻咻咻止符- 的约稿,感谢单主允许公开,这篇我很喜欢!!

*全文1.2w,标题的意思是“这个月多雨”


《今月は雨勝ちです》

 

1.

 

真糟糕,这个月多雨。

 

初夏时节,我在潮湿的空气顿悟人生哲学:生活就好像兵库县的天气一样多变,充满大起大落。指的是前一秒我刚从巴士上下来,下一秒就因为没带伞,被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困在了车站。

 

值得庆幸的是,我面前的的巴士车站拥有顶棚屋檐,只要我紧紧地靠在广告牌上,就不会被雨淋到……等等,哪里来的一道风?!

 

突然出现的一阵风将瓢泼的雨丝送到了我身前,打湿了我的脸,模糊了我的视线,好像我刚哭过一场一样。我顿觉不妙,因为没有人知道这场雨会什么时候才结束,至少我不知道……如果就这样持续下去,我迟早会因为浑身湿透而感冒。

 

淋雨也会感冒,但可能比留在这里让身体的温度逐渐降低要好一些。在我意识到我应该做出决断的时候,我感觉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虚拟页面,简直像是打游戏一样,明晃晃地给出了三个选择。

 

「选项A」

立刻冲进大雨里,然后随便钻进一家商店,购买可以立刻使用的雨伞。

 

「选项B」

立刻冲进大雨里,然后直接回家,因为这里距离我住的公寓并不远。

 

「绝对不能选的选项C」

坐以待毙……不是,坐以待感冒。

 

怎么看这场雨我都是非淋不可。

 

正当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以视死如归的勇气顶着背包投身到大雨之中的时候,神明似乎留意到了我的困境,因为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支伞柄。

 

我眨了眨眼睛,顺着伞柄缓缓地向上看去,然后看到了非常熟悉的面容。

 

“……伦太郎?”

 

“嗯,语气可以再惊喜一点。”角名伦太郎点评道。

 

“太好了!”我立刻捧场地说道,并且在心底预判了他下一句要说的话。

 

我猜他一定是想说“这样就能够牢记这个场景,下次就会记得带伞”之类的话吧,反正肯定是要取笑我。好吧,我以后会记得拿伞的……我刚想这么告诉角名,却发现少年正在眯着眼睛打量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总感觉,他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尽管角名竭力保持着平静,但他微微喘息的模样,还有听着比平时更重的呼吸声,微湿的校服,这些线索让我不禁产生了一个猜测。

 

“伦太郎,你不会是跑过来的吧?”

 

角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取笑我,他只是拉住了我的手,成为了我的选项D。

 

——立刻冲进大雨里,但是两个人打着伞的那种。

 

2.

 

如果神明有名字,那我宣布它的名字是角名伦太郎。

 

因为这场雨真的持续了很久,至少在角名把我送到家的时候,窗外还能听到哗啦啦的雨声。这样一想,如果不是角名突然出现,那我无论是选择留下,还是选择淋雨,都会距离感冒更近一步。

 

谢天谢地,感谢伦太郎。

 

因此在大雨彻底停歇之前,我决定好心地收留角名。鉴于角名看起来比我还要狼狈,我鲜少看到一向从容的他被搞成这种模样,感觉很有趣,决定多看一会。

 

“我劝你不要幸灾乐祸。”角名瞥我一眼,在门口换鞋,“如果不是你没拿伞,我现在应该在拍摄‘双胞胎餐厅大乱斗’……幸好那家店就在附近。”

 

嗯?是哦。我怔了怔,这才想起来角名之前跟我说过,他要在排球部的这个休息日和同级生们一起聚餐,然后去唱卡拉OK。

 

我感动地倒吸了一口气,递给他一条毛巾:“不是吧,伦太郎,你是特意赶过来的?”

 

角名“嗯”了一声,突然说了一句让我有些摸不到头绪的话:“看来那果然只是雨水。”

 

……什么?

 

我一边思考,一边顺手接过了他刚脱下的外套,而他也拿过毛巾擦起了头发。过了片刻,见我仍在茫然,角名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给予我提示:“眼泪。”

 

啊!我知道了,原来这就是他刚找到我的时候,盯着我很仔细地看了几秒钟的原因。真没想到他当时竟然是在分辨我脸上滑落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我的眼泪。

 

“我是那么容易哭的人吗?”我不服气地说道。

 

“那就当我想多了。”角名说道。

 

这话莫名让我有些愧疚。只是因为一句“想多了”他就专程过来找我,而且刚才打伞的时候,他也在尽量向我这边倾斜,这把伞原本就不是很大,之前又有会到处乱吹的风,这才导致角名比我淋得更惨……

 

于是我立刻拿出手机拍照,记录令我如此感动的珍贵时刻。

 

可以说是有愧疚,但不多。

 

3.

 

在手机拍照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时,角名“啧”了一声。他抬起头,皱着眉看我,“你不脱外套吗?”

 

“听听,伦太郎,你在说什么话。”我故作惊讶地说道,“怎么有人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地让女孩子脱衣服呢?虽然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但你也不能这样呀。”

 

“……”

 

角名没说话,我观他脸色,猜他正在沉思。只见少年停止擦头发的动作,看着我,用非常平静地语气说道:“嗯,那你告诉我什么关系可以让你现在脱外套,我们可以立刻达成……”

 

不妙,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也是,人家一本正经地关心我,我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确实不太好……但是伦太郎,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了,我们以前可不是这种相处模式啊。

 

意识到不妥的我迅速地咳嗽了一声,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跑,“谢谢您,妈妈!”

 

没错,我们可以是亲情关系——当然,我没跑成,因为角名眼疾手快地把我拉了回来,他将毛巾盖在了我的头上,胡乱地揉了一通。

 

我:?

 

喂喂,搞什么!

 

“青梅竹马。”少年的语气听起来多了几分笑意,“你自己说的。”

 

谁家的青梅竹马是这样的啊?

 

哦,原来是我家的。

 

不过玩笑归玩笑,湿了的衣服当然没必要再穿,等我换好衣服从卧室钻出来的时候,我发现角名刚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吹风机。

 

诶,我是那种会把吹风机放在厨房里的人吗?我可不记得我有喜欢吃这种东西的爱好。

 

不等我发问,角名就已经做出了解释,他说:“我先拿了吹风机,然后去看了你的冰箱,因为你今天没有去商店。”

 

我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想看一下冰箱里有没有库存。

 

在今年春天,我和角名一起告别了生活数年的爱知县,前往兵库县的稻荷崎继续学业。角名住在亲戚家里,一日三餐都有长辈负责,但我就不一样了,虽然我现在住的这间小公寓也是亲戚家里的,不过这是他们原本打算租出去的房子,因此我是独居,需要自己做饭。

 

下着大雨我当然不想去买菜,角名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去查看冰箱。

 

我记得里面还剩下一些速食,于是我立即做出一副主人的模样,对客人说道:“伦太郎,这个你绝对可以放心,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不可能饿着你!”

 

“……”

 

少年看起来很想吐槽,嗯,毕竟他原本可是要在店里吃饭的,现在却只能沦落到“有饭吃就行”的地步,降级严重……不过角名可能是怕我在饭里做什么手脚,所以他没有抱怨,只是对我招了招手,说道:“过来。”

 

“你想做什么?”我警觉地看着他。

 

“吹头发。”他一副“你怎么明知故问”的模样。

 

不是,他吹头发让我过去做什么啊?

 

“给你吹。”少年说道。

 

咦,这么好心?

 

见角名已经将吹风机插到了插排上,我这才半信半疑地走过去坐了下来,有点怀疑他会不会偷偷揪我头发。角名说他才不会那么没品,他又不是小学生,我说好啊,小学的时候果然是你揪了我的头发!

 

角名:?

 

他不再搭理我,而是动作很轻地撩起我的头发,然后启动了吹风气的开关,呼呼吹来的暖风一瞬间将我包围,驱除了身上的寒意。

 

我再一次顿悟:果然,要抓住一个男人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当然,这不是说我做饭的水平有多么好,只是因为我觉得他是由于今晚必须要吃我这里的晚餐,所以才对我这么好的。

 

哎呀,真是的,肯定是因为双胞胎打架推迟了吃饭的时间,看把我们伦太郎饿的……

 

角名突然关上了吹风机,然后俯身看我,视线和我平视。

 

“怎么了?”我问他。

 

“感觉你好像在想什么对我非常不礼貌的事情。”角名怀疑地说道。

 

“你的错觉。”我一脸无辜地说道。

 

4.

 

阴沉沉的傍晚本就容易让人昏昏欲睡,何况外面还在下雨,虽然它好像转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但仍旧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角名去做晚饭的时候,我歪在沙发上被席卷而来的困意所吞没,身后是一个靠枕,手里还抱着一个。就这样,我在没开灯的客厅里差点睡着,连他走过来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醒醒。”熟悉的声音在近处响起,手里的靠枕被抽走了。

 

怀抱中突然空了的感觉让我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捉住些什么,“伦太郎,快还我靠枕。”

 

“你不吃饭了?”角名问我。

 

“我不饿嘛。”因为没有在身侧摸到靠枕,我猜到他肯定是拿在怀里或者放远了,于是闭着眼睛催促他,“快点,把靠枕给我——”

 

“不要。”角名说道,“哪有在客人面前睡觉的啊。”

 

……他怎么这么叛逆?

 

“我就要睡!”我说。

 

眼皮实在太重了,我将眼睛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隙,借着厨房的灯光看到我要找的东西正被他抱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他的眼神里似乎有我看不清的情绪——然而因为困倦而迟钝的大脑做出的指令非常简单,我直接向前倾身,伸手去抢他怀里的靠枕。

 

“快给我啦!”

 

下一刻,我的睡意全数消失,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

 

他似乎完全没想到我会突然那么做,所以我扯过来的不只是靠枕,还有勉强在沙发上方用手臂撑住自己,以至于没有整个人压在我身上的角名伦太郎。

 

太、太近了……近到我完全感觉不到我们之间还隔着一个软绵绵的靠枕,因为我整个人几乎算是被他圈在了沙发的角落里。

 

啊啊啊,他平时能不能多吃点,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被我直接拉过来了!

 

这件事看起来也在角名的意料之外,少年看着我足足怔了好几秒,看得我呼吸都要停滞了,他这才低声问道:“……还睡吗?”

 

明明是很正常的问话,在此情此境下却让气氛有些莫名的升温。

 

我连连摇头:“不不不。”

 

角名忽然笑了一声,声音很轻。

 

但因为距离过近,呼吸声、心跳声都被无限放大,他的声音直接落在了我心里,让我不得不直面它的杀伤力。

 

我不禁有些气恼:“你笑什么?”

 

“我本来还在想,如果你说还要继续睡……”少年退后一步,站直了身体,又一次抽走了我手里的靠枕,然后丢到一边去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角名将手递给我,我以为他是要拉我起来,于是习惯性地握了上去。

 

然后就听角名说道:“靠枕没有,还你一个我。”

 

“……不要开这种奇怪的玩笑啊!”我重重地捏着他的手说道。

 

5.

 

晚餐是荞麦面,加了鸡蛋和蔬菜。

 

角名说他难得过来一趟,所以反客为主。我心想好啊,这人是不是瞧不上我做的饭,结果调味料竟然恰到好处,感觉比我平时做出来的要更好吃。

 

算了,这个主人我不做也罢。

 

“早知道你就应该直接把面端到我面前,我闻着香气就醒了,哪用你喊我。”我用这种别扭的话来表达我的称赞。其实角名要真想喊我,他当时就应该直接把客厅里的灯打开,我保证会被灯光闪醒,然后跳起来打他。

 

角名对于我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表示了谴责:“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如一碗面?”

 

“面可以吃,你又不能。”我反驳道。

 

角名没说话。

 

我察觉到些许不对,抬头看他,对上他过于平静的神情。

 

又来了,我想,他简直和窗外那不知道何时停住的雨一样,让人看不透。从小时候起就是这样,我总是猜不到角名在想什么,而他也很少会直接说出他的想法。

 

“你也就只有困着的时候才会撒娇。”角名忽然说道。

 

胡说,我就算是困的时候也不会那样!

 

少年用手臂托着脸,看我:“我不是在损你。”

 

难不成他还在夸我?

 

“是啊,挺可爱的。”他说。

 

我差点呛住。

 

“你被雨淋到脑袋啦?”我问。

 

“可能吧,毕竟我只给你吹了头发,自己只是用毛巾擦了擦。”角名说着,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烫。”

 

我顿时如临大敌。

 

角名虽然现在还只是一年级生,但他在排球部的表现非常好,今年夏天绝对能够上场。这要是让他突然病了,我心底绝对会过意不去。

 

于是我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走到了他身边:“伦太郎,快让我看看你发烧了没!”

 

要是真发烧了,那我得赶紧找退烧药给他。

 

角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我:?

 

他坐着也可以啊,为什么非得站起来。

 

正当我感到疑惑的时候,角名微微弯腰,在将视线与我齐平的同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再一次被缩短。

 

额头相抵。

 

我倒吸了一口气,只觉脑海里“轰”的一下炸了朵烟花,脸上的温度骤然升高。

 

“嗯……你怎么也有些烫?”他说。

 

6.

 

确信角名没有发烧,我别过头去,不高兴地说道:“别总是捉弄我。”如果说刚才沙发上的事情是我导致的意外,那么现在一定是他在逗我玩。

 

偏偏角名伦太郎此人看起来非常无辜:“不是你说要看我有没有发烧?”

 

那我也只是想要摸摸他的头,没想要用这种方式量体温啊!

 

“以前不都是这样吗。”角名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

 

“现在又不是以前了。”我小声地分辩道。

 

我的本意是想说我们已经长大了,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现场莫名安静了一瞬,好像它带有别的含义似的。

 

“我需要理由。”角名突然说道。

 

我尚且还沉浸在之前的不好意思里,听到他这暗含控诉的话立刻有些不解:“……什么?”

 

话说回来,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在害羞,他为什么恢复的这么快,甚至进入了一种在排球场上面对敌人时的冷静模样!等等,这也不对啊,我又不是敌人!

 

“很多……比如疏远我的理由。”他抛出了一句让我错愕的话。

 

我没疏远他呀?

 

“按照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完全可以直接提要求。”角名垂眸道,“就像刚才在车站,你应该打电话给我,让我来给你送伞。”

 

可以是可以,但这未免太任性了。

 

“你今天有聚餐。”我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我总不好打扰你。”

 

“是吗?但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记得这件事。”角名抬起头,盯着我说道。

 

这人连我之前听到他提及聚餐的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的细节都有注意到,简直过于细心了……这样腹诽着,我辩解道:“伦太郎是不是想太多了?只是不想麻烦你过来送伞而已,这怎么能上升到‘疏远’的地步啊。”

 

“我想太多了?”角名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向前走了一步。

 

不能心虚,不能心虚!

 

我这样告诉着自己,没有后退。

 

“不,是我想的太少了。”角名否决道,拉住了我的手。

 

然后,他卷起了我的袖子。

 

窗外的雨声悄悄地变大了,雨滴啪嗒啪嗒的,如同我慌乱又紧张的心情。

 

我想,这一局我输的一塌糊涂。

 

7.

 

在去年夏天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和角名能够升入同一所学校,然后大学再去同一座城市,我们日复一日地见到彼此,就像以往每个被我习以为常的瞬间一样。然后他就由于在爱知县的中学生大赛上的出色表现,收到了稻荷崎的邀请。

 

我以为角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因为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好事。

 

稻荷崎是兵库县有名的排球高校,实力强大,时常打进全国大赛,也取得过不错的名次,而角名如果想要入学我们本地的学校,还要参加考试,这可比保送麻烦多了。

 

但是,角名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立刻应承下来。

 

这一天放学时下了雨,我没拿伞——与其说是我没有在柜子里放备用伞的习惯,倒不如说是我们两个人的伞总是默认由角名负责携带,因此我在楼下的大厅等了一会,就等到了拍我肩膀的少年,他递给我一把伞,自己手里还剩一个。

 

我跟过去,和他一起走进雨帘里:“伦太郎,你为什么没有答应稻荷崎那边的邀请呢?”

 

“你觉得我应该答应吗?”角名反问我。

 

明明是我问他,他却把问题抛给了我……

 

“你当然应该答应,你不是很喜欢排球吗,高中肯定也想好好地继续打吧?能去这种学校对你来说肯定很有好处,听起来就让人感觉前途无量。”我认真地说道。

 

而且他又不喜欢麻烦,能够免试什么的多省事啊。

 

“我当然是想在高中继续好好打排球的。”角名没有否认,“但是之后呢,我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懂。

 

角名说,排球留在爱知也能好好打,只是他不一定能去像稻荷崎那样在本地数一数二的学校而已。但是就算不去那么好的学校,他去个县里前八名的学校也完全绰绰有余,再极端一些,哪怕是很一般的学校,想打排球都可以打。

 

这话让我微微蹙眉,我当然知道在哪里都能打排球,但是学校和学校之间的水平是有差异的啊!虽然有时候也会有黑马出现,但大部分情况下,知名的学校会有更厉害的教练,更容易聚集优秀的队员,取得理想的成绩,这是普通的学校所难以追及的。

 

既然想要好好打排球,那肯定还是去强大的学校好吧。

 

“你是不是忘了排球一场只能上几个人?”角名提醒我道。

 

这我还是知道的,他不就是想说强校由于人手更加充足,很容易坐冷板凳嘛。

 

“你要是没有做正选的实力,人家来邀请你做什么?”我反问他,“伦太郎肯定很快就能正式上场!”

 

角名怔了一瞬:“……突然好有压力。”

 

除了我所想到的部分,角名还补充了一件我不了解的事。他说就像高中的球探会去邀请中学生那样,职业比赛的各支队伍也会根据高中生们在全国大赛上的表现给出橄榄枝——我越听越疑惑,这不是更摆明了说去稻荷崎会更好吗,那他还犹豫什么?

 

“因为我并没有想到那么长远的地方。”角名说道,语气听起来有些懒散,“对我来说,职业比赛什么的并不是必要的人生规划……至少我现在是这么想的。”他觉得相较于那些对排球如痴如命的人而言,他对于排球的热爱还没有达到那种要靠它为生的程度。

 

“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不留在爱知?”他说。

 

这时候交通灯变成了红色,我们一起停在了斑马线旁边,等待青信号。

 

不得不说,他的话非常有道理,如果只是把排球当做爱好,那的确没必要专程去另一座有些距离的城市。而且他如果真去了稻荷崎,我们以后就不能每天见到了,所以他留在爱知挺好的,我想。

 

只是在认可他这番话的时候,我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质疑,因为自私的想法希望他留下来,这样真的好吗?

 

“走了。”角名对我说道。

 

原来红灯已经消失,我心不在焉地跟上角名的步伐,然而在即将抵达对面的时候,我手里的伞柄突然被抽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已经收起来的伞。

 

诶、诶?!

 

设想的场景并没有发生,我原以为手里没有了伞柄,我的上方也一定没有了挡雨的伞面,我肯定要被淋湿。然而下一刻,角名环住了我的肩膀,把我连人带伞直接揽到了一边。

 

靠在少年的怀里,我茫然地看向我原本应该站着的地方。

 

……啊,是两个笑嘻嘻的、染着头发的不良少年,手里还拿着杯没有瓶盖的水。

 

看来他们刚才是故意想要撞我,然后把水洒到我身上,看我手忙脚乱,露出湿身的模样。只是他们没想到,我并不是独行,只是没和同伴打一把伞而已。

 

也就是说,在角名意识到那两个人想要撞我的时候,他先是果断地先把自己的伞收了起来,然后在淋雨的刹那拿走了我手里的伞柄,在把多余的那把伞塞给我的同时,用空着的那只手将我一把拉了过去,避开了恶意。

 

这些都只发生在一瞬间,但他做出了最佳判断。

 

“抱歉,吓到你了。”角名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低头对我说道。

 

“没、没事。”我小声地说道,从他怀里钻出来。

 

“你先帮我拿着伞吧。”他说。

 

“好的……”确实也没必要再分开。

 

于是在剩下的路程里,我们共撑同一把伞。

 

雨水淋湿了角名伦太郎一侧的袖子,还有我的些许理智。如果和角名就此分开,那么以后的雨天,我都要自己一个人走了,要是刚才他不在……

 

我难以想象角名不在身边的生活。

 

“我说……”角名忽然开口。

 

我骤然回神,与他对视,望见了他微湿的头发:“嗯、嗯?伦太郎在喊我吗?”

 

少年叹了口气:“怎么一脸系统运行过载的表情。”

 

什么啊,那是什么表情!是在说我呆呆傻傻的吗?

 

不等我抗议,角名伸出手,安抚似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我是真的想留在爱知,不要多想。”

 

“……”

 

我才没有多想。

 

“对了,明天也会下雨。”角名说道,“我们打一把伞吧。”

 

啊……

 

我怔怔地看着他,只看到了少年离开的背影,感觉好像是我想多了,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好像没敢看我。

 

说起来,这个月是多雨呢。

 

8.

 

“什么,你也要去兵库?”角名错愕地看着我。

 

“是的。”我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们家在那边也有亲戚,到时候我可以住在那边的房子里。”

 

这可是我冥思苦想之后做出的决定,我告诉角名,如果他对于自己一个人去新的城市感到不安,我可以陪他一起。角名对此表示否决,他说他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多虑——

 

“那你就去稻荷崎吧。”我鼓励他道,“去嘛,答应那边。既然想要好好打排球,那当然要让更多的人看到你啊!那边更容易去全国大赛呢。”

 

虽然现在他说他目前还没有把排球当做理想和事业的想法,但万一他以后想要这么做的时候,却因为错失了这个机遇没办法得偿所愿呢?我并不想让他感到后悔,虽然他不是会后悔的类型——无论角名在高中毕业后是什么样的打算,我都希望他的高中生活不要留下遗憾。

 

没有哪个参加体育社团的人,不憧憬全国大赛。

 

角名沉默了。

 

看来他已经被我说动了。

 

这样想着,我又告诉角名,“我们都长那么大了,去一个新环境不是挺好的吗?生活总是一成不变的也没什么意思……到时候父母不在身边,还可以更自在些呢!”

 

听到这话,角名“嗯”了一声,露出思索的神情。

 

过了一会,他拿出手机,联络了稻荷崎的球探。

 

虽然不知道兵库县和爱知县的天气有什么区别,不过我想应该也不会差很大,看来以后就算遇到下雨天,我也不会是独身一人了,我想。

 

9.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我不免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实在是过于乐观,因为我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

 

独居生活需要慢慢适应,除此之外,全新的环境也带给了我许多的新挑战。

 

稻荷崎的学生都来自附近的各所学校,他们很多人在这之前就已经是初中或者小学甚至幼稚园的同学,这种天生就带着些许熟络的关系网,不是我作为一个外人可以轻易融入的。即使我装出阳光开朗的模样交到了一些朋友,可是也谈不上交心的地步。

 

除此之外,还有角名。

 

因为不同班,我们就算每天能够见到,说话的次数也不多——当然,起初他经常会在午休时找我一起吃便当,然后就被同在排球部的宫侑嫌弃了,那家伙路过的时候说角名整天和女孩子一起玩,都不和排球部一起行动,真不合群。

 

角名让我别在意,但我很难不在意。

 

另外,同班的女生,甚至别的班的女孩子,都有来找我打听角名的情况的。听说还有人跟他表白,我也问过角名,不过他都让我不要在意,因为他已经拒绝了。

 

我还听说,角名在排球部的表现相当不错,虽然同级生里有赫赫有名的宫双子,但他们太跳脱了,整天打架,所以性格冷静沉稳的角名反倒更吸引大家的目光。

 

其实我本应该习惯这种事情,因为角名一直以来都是比我更耀眼的,我也很高兴看到他受欢迎的样子。但是在爱知县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我们是青梅竹马,所以总是会非常有默契地留给我们一些空间,然而这里不是爱知,这里是兵库。

 

没有人会默认角名伦太郎属于我。

 

当然,他的确不属于我。

 

——他也并不需要我。

 

有种看不到的距离从我们的脚下延伸出来,然后逐渐变远,像是夕阳下的影子一样,稍不留神就会被无限拉长。

 

我感到不安、彷徨。

 

如同角名质疑的那样,我疏远了他。

 

是我在逃避。

 

我早该想到的,我的竹马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一定会有所察觉。但我也确实没想到,他会连这一点都发现……是因为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可我还在一直穿长袖的原因吗?还是因为其他被我疏忽的细节?

 

注视着我的手臂上,角名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

 

“圆规。”我低声说道,不敢抬头看他。

 

“多久了?”他又问。

 

“……也没多久。”我说,“就是比较焦虑的时候才会这样。”

 

一直平静的雨声里突然亮起了一道闪电,旋即到来的是一道雷声,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角名。

 

少年的表情和窗外的天气一样,沉沉的,好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情绪,但他浑身上下的气息,他的眼神,都向我传达了他的心情。

 

他很生气。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内敛的角名露出这种模样,之前哪怕是输掉了比赛,他也不会表现出这么明显的情绪,这让我感到有些害怕。

 

他不会骂我吧?

 

委屈感一瞬间涌上了心间,连同之前独自待在公交车站时的苦涩,让我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是的,角名说得很对,如果他当时没有来车站找我,时间久了,我真的会因为非常无助、非常孤单而哭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

 

“对不起。”他说。

 

10.

 

原本我还好好的,原本我还是能够控制住情绪的,即使我心底真的很难过,但因为角名在这里,我不想在他面前哭。

 

但是角名对我道歉了,我不懂,明明是我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对我道歉呢?

 

所以在他这句“对不起”说出来的瞬间,我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伦太郎……又、又没有错。”我抽噎着说道,“你不要这么说……”

 

都是我任性,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来兵库,就不会有这些后续了。我就应该对自己有更为清醒的自我认知,老老实实地留在爱知,过安稳保守的生活,而不是突然去尝试新的突破,去做不习惯的事情……这些道理,我原本早就知道。

 

但是、但是——

 

我宁可去一个陌生的环境,也不想见不到伦太郎。

 

“你有后悔来兵库吗?”角名问我,他拿了纸巾,帮我擦着仍旧在落下的眼泪。

 

“……我不清楚。”我喃喃地说道。

 

或许有一些后悔吧,但是我觉得还是来这边比较好。如果我留在爱知,只会更加无力,因为那样我和角名甚至不在同一座城市,这样我根本就都不知道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是怎么产生的,可能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早已经形同陌生人一般。

 

用夸张的手法来说,就是要死,也要让我死的明白一点吧?虽然眼睁睁地看着彼此的距离被拉开是会让人感到痛苦,但那也应该比毫无知觉要好。

 

角名抿了抿唇,捧着我的脸说道:“但我有一点。”

 

……嗯?

 

在我的印象里,角名很少会这样明确地说出土的想法。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他不可能是在新学校感到不适应吧,明明他表现得挺好的。

 

那么,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感觉到我很麻烦,因为我是拖累吗?

 

眼泪更加凶猛地落了下来。

 

“不是你的问题。”角名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是我想的太少了。”

 

11.

 

角名告诉我,在我跟他说我要去兵库的时候,他其实感受到了一种……震撼感。

 

这样好吗?为了他去勉强自己……

 

角名非常了解我的性格,他知道我去新城市、新环境都要花很久的时间去适应,我会感到很辛苦。可是,他又想到,既然我愿意告诉他,说明我真的做了心理准备,这些话是我鼓起勇气才说出来的,他不应该去泼冷水。

 

而且新环境什么的,往往有利有弊。

 

角名能够感觉到,我对他非常依赖,即使我似乎并不清楚这是怎样的感情,只是单纯地不想和他分开而已——这些不只是和我的性格有关,也和我的家庭有关。当然,作为外人,他不好去置喙什么,尤其还是长辈的事情,但就像我说的那样……

 

我前面说的话有让他感到些许动摇,但不是让他的想法变得不坚定了,而是另外的一种动摇——至于“到时候父母不在身边,还可以更自在些”这句话,才是打动他,让他决意去联系稻荷崎那边的原因。

 

因为很有道理。

 

“那时候我想,如果你不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我确实也不能放心。”角名说道。

 

在这个时刻,他就已经在想,他要对这样的决定去负责了。

 

“可我有些过于自负了。”角名垂眸道。

 

角名说,他的想法是好的,但他完全没有做好。

 

稻荷崎是在部活方面要求更严格的排球高校,他的空闲时间基本都被拿去练习排球了,每天都要和同级生们在一起,好不容易找到时间来找我,还要被人说笑,这让他感到有些烦躁。但对于他来说,这些都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只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

 

“你原本就比我细心。”他说,“我没有及时去处理的做法,反倒是为你增加了不安。”

 

不是敏感,而是细心。

 

12.

 

预选赛就快到了,排球部变得更加忙碌,角名连功课都变得应付了一些,再加上对方刻意躲他,虽然他有所察觉,却也总是抓不到人影。在两个人上一次短暂的接触里,角名隐约感觉到了异常,因为女孩好像不是像平时告诉他的那样,在新的班级里感到很开心,他偶然间瞥见她在活动课上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看来他被瞒住了。

 

在那个时候,角名就已经决定找对方聊一聊,只是促成他今日过来的不仅是一场大雨,还是同级生银岛对他提起的一件事:“角名,你女朋友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她不会是遇到校园霸凌了吧?”

 

“……什么?”

 

“只是我的猜测啊,因为我昨天在水池旁边遇到了她,偶然看到她捋起来的袖子上有一些奇怪的划痕。”银岛比划着说道,“一般应该没有人会这样对待自己吧?”

 

角名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不,他在心底否决银岛。

 

有这种人,那个笨蛋就是这样的……

 

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不安、犹豫和懊恼,后悔于自己的自负。这个时候,大雨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想到那个没有带伞习惯的少女,角名算着时间,毫不犹豫地和同级生们告别,然后冲进了大雨里。

 

这个月多雨,但不能让雨取得胜利。

 

13.

 

我怔怔地看着角名。

 

是我想的那样吗?

 

“我以为之前我告诉你不要去在意,那些事情我都可以自己处理好,是很稳妥的做法。”角名说道,“但好像都是我弄错了。”

 

少年握着我的手,低声道:“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意识到……你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伦太郎,需要我吗?”我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的,我需要你。”角名将我们握住的手,放到了他心口的位置,于是我听到了比平时更快的心跳,那是他就算表面掩饰的再好,却也会泄露的心声。

 

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有非常热烈的感情。

 

而这些,和我有关。

 

“我喜欢偷懒,性格散漫,看起来不是最适合一直打排球的人,无论我以后做什么职业,大家都不会感到惊讶吧。”他说,“但是,你一直都非常信任我。”

 

……啊,所以他之前没有立刻答应来兵库,他想要留在爱知,也是跟我有关吗?

 

对他而言,我真的是重要的!

 

“岂止是重要。”角名说道,“你是独一无二的。”

 

震惊之后,涌上心头的是欣喜,是我后知后觉意识到的另外一种心情。之前对伦太郎产生的那种“他不属于我”的想法,好像不只是朋友之间的占有欲,而是我姗姗来迟的青春期——

 

“伦太郎,我……”

 

“嘘。”少年将食指抵在我的唇边,让我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我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我刚才想,如何对你表达我的在意。”角名说道,他仍旧握着我的手,“但是,这样似乎不足够。”

 

诶?

 

“那么,这样可以吗?”

 

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我落入了一个怀抱。

 

“或者说……还需要我表现出更多?”

 

我想,之前我说角名吃饭都吃到哪里去了,根本没力气什么的,完全是我搞错了。角名是个男生,而且还是一个训练量很大的体育社团的男生——他紧紧地抱着我,毫无间隙。这个拥抱是牢固的、坚不可摧的,是我的安全港口,风雨不会落入。

 

他用拥抱传达给我,不只是我需要他……

 

角名伦太郎也需要我。

 

于是我也伸出手,回抱住他。

 

“可以的、可以的。”我轻声地说道,“谢谢你,伦太郎。”

 

谢谢你让我意识到,哪怕是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我,也仍旧被爱着。

 

14.

 

“……这样就可以了吗?”少年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咦?

 

“毫无防备地让我进你住的地方,开很过分的玩笑,还在我面前睡着,而且还偷偷地做那种伤害你自己的事情。”角名逐一地列举我不妥的地方,“我看你是完全不知道,从我见到你的时候开始,我就多想跟你好好地……‘谈一谈’。”

 

诶、诶?这种情感克制不住之后的溢出感,是什么情况……

 

“但我不想你变得更加不安。”角名叹了口气,热气打在我的耳畔。

 

“明天就告诉所有人,我们在交往吧……然后,理直气壮地来‘打扰’我。”他说,“我也想让那些没眼力见的同学们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再问你一次。”

 

我抬起头,稍稍和角名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看到那双总是充满冷静的眼睛里,倒映着我的身影,还有一些浓烈的情愫。

 

……伦太郎比我想象中,还要喜欢我。

 

呼吸声近在咫尺。

 

“拥抱,就足够了吗?”他问。

 

15.

 

这个月多雨。

 

但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END

 

 

 

  

感谢你读到这里!标题是我很少直接采用的日语标题,感觉非常妙就保留了原文,“这个月的雨胜利了”,可不就是多雨?

本篇的要求是写出被需要、被爱着的感觉,写出富有安全感的拥抱。单主给了一些女主的基础设定,包括对角名的看法,她自己的心路历程等等。

一开始的部分比较跳脱,是妹伪装过的外在表现,后面在写心理部分的时候其实一开始我把气氛搞得非常沉重,然后我感觉不妥,于是重写了一下。

我个人很喜欢的部分是suna说“你原本就比我细心”。生活里经常会听到“你不应该这么敏感”之类的话,但我认为那并不算是过错。

最后希望这个故事能够带给你些许治愈,然后就是,Suna真的是很蛊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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