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有暖

【全职/张楚】你看云时很近

啊是这篇张楚！解禁啦！

标题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诗~感谢约稿。

这篇的要求是写他们两个家境有较大差别，我由此联想到了这首诗《远和近》的距离感，所以取了这个标题。

卑微甲方:

 向@北川有暖 约稿

   

   

B市最近不是刮风就是下雨，少有好天气。

   

刚进场馆的楚云秀还未来得及摘下口罩，对面前的雷霆小后辈微微一笑，就听到这姑娘低呼一声:“楚姐姐，你跟张副队戴的口罩是同款！”

   

这句话石破天惊，让她不由得怔了怔，连动作都慢了半拍：“小戴，你说什么？”

   

戴妍琦对她眨眼：“情侣款吗？”

   

楚云秀看了看手里那平平无奇的口罩，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吧？这又不是什么品牌订制，满大街都有的东西，撞个版型很正常。”

   

“我懂，是前辈们的战术。”戴妍琦点头。

   

楚云秀无奈，她能猜到小戴这姑娘现在在想什么。

   

肯定是觉得订制款太高调，用这种低调的同款，既不会被人发现，又能让交往双方有悄悄秀恩爱的满足感——这倒真算是战术，前提是她跟张新杰是情侣。

   

“让你失望了，我们可不是情侣。”

   

楚云秀很不解，就算她手里这口罩真的是张新杰送的，换做是她也只会怀疑是不是张新杰双十一囤了一大盒口罩，就像他房间里可能放满了备用眼镜一样。

   

这才是合理的思路呀。

   

不过，这倒真是张新杰送她的。

   

原本她自带了口罩，还多放了几只在行李箱里备用。结果楚云秀上午下了飞机刚准备戴上，却不防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口罩没拿稳落在了地上，身后紧跟着她的队员没注意，一脚踩了上去。

   

“……”

   

她叹了口气，捡起口罩的尸体，丢到了航站楼门口的垃圾箱里：“你们谁有带多余的口罩吗？”

   

要是没人带的话，她就只能去开箱子了。

   

李华自告奋勇：“队长，我有带超炫的防毒面具款口罩！”

   

楚云秀一惊，倒也不必如此——她急忙摆手：“我可没张新杰那么讲究，你这种样式的或许他很需要。”

   

“很抱歉，楚队。”声音自她身后响起，楚云秀回头，看到了戴着个口罩的张新杰，以及霸图的一众队员。她连忙和队友们同霸图的大家打了招呼，这才看向张新杰，刚刚这人是道哪门子的歉？

   

见她看过来，张新杰这才说了后半句话：“我也没那么讲究。”

   

哦，哦，是在反驳她关于“防毒面具”那句话啊。楚云秀可半点没有背后议论别人被抓包了的自觉，她随口说道：“张新杰，你怎么神出鬼没的跟个背后灵似的？”

   

她今天这是什么运气，拿出东西丢东西，背后念叨人被当场抓包，等会挑战赛是不是又要有新人挑战她，让她赶不回酒店看电视剧大结局？

   

不过，张新杰戴着的是天青色的立体口罩，戴着还挺好看的。但是，他不怕口罩呼出来的气糊他满眼镜吗？果然不愧是张副队，掌握了独特的戴口罩秘技。

   

楚云秀胡乱地想着，那边李华顶着压力和韩文清攀谈了几句，楚云秀一听，乐了：“我们两家战队居然在同一家酒店。”

   

到时候一起出门去全明星，各自穿着队服往那一站，别人放眼一看，哈，红配绿！

   

红花配绿叶，偏生这个红花是全联盟最硬气的战队，她又是被诟病的“柔弱队长”，想想这个场面，楚云秀觉得非常有趣。

   

“我们这个队服颜色跟水白菜一样，真是衬得你们这红黑色的队服霸气。”

   

老实说，她羡慕霸图这个队服配色好久了，穿出去一看就很酷。

   

就算是红花，那也是朵霸王花。

   

年轻姑娘的笑声清脆得像银铃，张新杰怔了怔，等她笑完，他认真地说道：“天青色挺好看的。”

   

“……”

   

楚云秀哑言，张新杰这人真是一板一眼，她夸霸图队服好看，他居然把她们战队很真诚地夸了回去，这让她该说什么好呢？

   

这边烟雨战队租的车到了，楚云秀便同他们道别，她刚想转身离开，那边张新杰却说了一句“等一下”，她回过头来，见他拿出了一个未拆封的口罩：“你口罩丢了？”

   

“谢谢……”楚云秀一愣，却也没同他客气，“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没戴。”张新杰回答的理由也很简单。

   

……其实只是在箱子里不好拿。

   

楚云秀点了点头，问他：“你把你备用的给我了，要是你的丢了怎么办？”

   

张新杰答道：“我还有。”

   

她弯了弯嘴角：“哦，这样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阴沉沉的天气，她却觉得心情很是轻快。

   

“人家只是借了我一个。”楚云秀跟戴妍琦简单解释了一番，结果她的眼睛越来越亮，“楚姐姐，你没看到霸图其他前辈的口罩都是黑色的吗，怎么就张新杰前辈是天青色？”

   

楚云秀一怔：“他不是夸了天青色好看吗？”

   

啊，等等——烟雨的队服，也是天青色。

   

想到这里，楚云秀张了张口，她有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不对，她摇了摇头，一定都是小戴在这里一直胡说，把她的思路也带偏了。

   

同款口罩这种像是地下恋情悄悄发糖的幼稚行为，张新杰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而且张新杰，他、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她毫无觉察啊。

   

“怎么不会！”戴妍琦拉着楚云秀坐下，她眨了眨眼睛，“上赛季季后赛，霸图烟雨对战那场，你们是不是恰好订了在同一家酒店？”

   

楚云秀狐疑：“你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器吗？”

   

“当然没有——是天台啊，我猜你们肯定在同一时间上去了。” 

   

楚云秀回想了一下，小戴说的应该是烟雨击败霸图成功晋级的那场。她住的楼层在酒店顶楼，于是就去天台眺望了一下远方，想要整理一下思绪。

   

顺便点了支烟。

   

“楚队？”身后有人唤她。

   

楚云秀回头，笑容都藏在婷婷袅袅的烟雾里：“张副队——我说张新杰，旁人在的时候这么叫也就罢了，现在就我们俩人，认识好几年了，就别这么生疏了。”

   

黄金一代都知道她抽烟，虽然她并不是烟篓子，只是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来上一支。

   

因此张新杰并不感到惊讶，不过楚云秀还是掐灭了这支烟，她不习惯让旁人闻二手烟味，哪怕这款烟的味道并不难闻。

   

要是烟友也就罢了，可张新杰一看就不是这样的人。

   

“苏烟沉香？”张新杰问道。

   

“咦，你还懂烟？”楚云秀惊讶，“不对呀，你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抽烟的人。”

   

那他是怎么通过这个独特的气味闻出来的，难道之前是她判断失误，人不可貌相？

   

“我的确不会。”张新杰指了指她手里的烟盒，“上面写的。”

   

“……”

   

楚云秀失笑。

   

是啊，张新杰是不会闻，但他会看啊。

   

她刚想把烟盒放进口袋里，却记起天气太热，她上楼的时候没穿队服外套，根本没有口袋。

   

张新杰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又看向她手里的另一件东西，若有所思：“我第一次见到，有人专程拿着烟灰缸出来抽烟。”

   

“我其实没那么讲究的……”楚云秀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烟灰缸，感觉自己的解释有点苍白，“公众人物在外面烟灰乱飞给人添加卫生负担，我挺不好的。”

   

“而且你不觉得拿着烟灰缸很实用吗？”她掂了掂手里的东西，眼神清亮，“烟蒂可以落在这里面，保证地面干净，香烟也可以直接按灭在里面，不会弄脏别处。”

   

楚云秀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最重要的是，它还可以做防身武器！”

   

“刚刚来的要不是你，是个歹人，我就直接烟灰缸对着他脑门来一下，效果堪比流星锤。”

   

张新杰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楚云秀感觉，他好像突然有些头痛。

   

今日是个晴天，楚云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趴在栏杆上看蔚蓝天空，同他闲聊：“张新杰，外界有人传言，你家肯定是书香门第。”

   

“嗯？”张新杰有些迟疑。

   

“听说吃火锅的时候，你配酱料是按几分之几勺来的，滴香油是按滴来的，真的是很讲究。”她偏过头来看他，“李轩还说，难怪你作为X市本地人看不上虚空，千里迢迢的跑来了霸图，果真年少出英雄，非常有主见。”

   

张新杰有点不太明白这两句话之间的逻辑关系，他沉默了一下，还是给出了合理的解释：“霸图当时需要改变治疗风格，而虚空并不需要我这样的治疗，跟我是什么家庭的没有关系。”

   

“这样啊，那你还是很有想法。”楚云秀很是佩服。

   

张新杰这样的人遇到事情总会认真思考，然后冷静地寻求解决办法。她猜想当时他跨越半个中国辍学去战队，肯定也是用这种平淡的语气，讲出了自己对未来合理规划从而说服了他们，他的确是个相当理智的人。

   

她其实有点不愿意和这种人打交道，总觉得对方连镜片反射出的光都让她感觉到距离很远，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你知道外界怎么说你吗？”张新杰反问她。

   

“那肯定是说我是柔弱的莬丝花，我觉得这不能怪我，这是对女性的偏见，我的风城烟雨明明是男生角色啊。”楚云秀义愤填膺。

   

“还有就是烟雨队服看着颜色太寡淡了。”她兴致盎然地同他探讨队服的颜色，“你信不信，我要是穿上霸图的队服，就都会说我是霸道女总裁了。”

   

“不是。”张新杰耐心地听完了她的瞎扯，“他们说你对自己要求很严格。”

   

“啊？”楚云秀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吗？”

   

“大约外界觉得，职业选手是薪酬很高的职业，所以有很多钱可以挥霍，在生活细节上，从不会苛待自己。”张新杰解释道，“但他们看到你去三零一比赛的时候，去排队吃街边的煎饼果子。”

   

楚云秀想了想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反应过来张新杰是什么意思，她气笑了：“在我面前讲话你怎么还这么委婉，不就是外界怀疑我很穷吗？什么要求严格……怕是怀疑烟雨要破产了。”

   

不是，就算她有五百万，和她去吃五块钱的煎饼果子有什么关系吗？人也不是把有钱两个字写在脸上啊，那不是等着贼来抢吗？

   

“你不戴首饰。”张新杰又提醒她。

   

呵，男人，首饰会影响她挥舞法杖的速度的。

   

“还有，你上采访的时候，英语很好。”张新杰说道，“外界说你这种口语水平不像是没读完高中的。”

   

那不应该夸她天赋好？

   

“现在这世道很奇怪。”张新杰倚在栏杆上，他看了一眼飘着的云，“或许是觉得只有家境贫寒的孩子才会努力学习吧。”

   

“毕竟有钱可以为所欲为？”楚云秀皱眉，很不赞同，然后她看向身旁这位年轻的副队，“但你好像跟他们的想法不太一样。”

   

不然张新杰也不会把这些传言当做是笑话一般，在闲聊时告诉她。

   

她的确有被笑到，虽然多半是气的。

   

但如果外界说她是莬丝花，她是不是还要打一套武术给他们看？

   

张新杰微微颔首，目光看向她先前放在地上的烟盒与烟灰缸：“看这个就知道了。”

   

肤浅的人只会通过用首饰的价格去肯定女性的价值，可她拿着的香烟是吸支香烟中最高的品牌，味道不是女士烟那种甜腻的果香，而是偏茶香，可见她对此是有自己的偏爱和见解的。

   

烟灰缸不是酒店自带的，和他房间里摆着的不同，应该是楚云秀自己拿的。她不是一个烟篓子，虽然抽得少，但很注重细节。

   

人总是会对自己喜欢的事情分去更多的注意力，她只是不喜欢首饰而已。

   

而楚云秀在讲英文的时候，会突出“r”音，这是Received Pronunciation的特点，是很标准的英式口音，这种口音是需要在一定语言环境下才可以练出来的，在有她可能在英国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书，而且读的还是高级私立学校。

   

楚云秀：？

   

她认真地说道：“其实你才是深藏不露吧。”

   

虽然楚云秀没想到过于低调会被别人怀疑家境不好，但也没想到面前有个福尔摩斯啊，她倒是真觉得张新杰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了，不然他怎么能察觉这么多？

   

“并不是。”张新杰又否决她，“单论经济能力的话，我们的家庭相距离相差甚远。”

   

“哦——”楚云秀拉长了声音，“可是，此刻我们站在同一个天台上聊人生……现在的距离，不就很近吗？”

   

“虽然真正的有钱人都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但是……”楚云秀有些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以后哪一天我要是真想炫富了，外界岂不是以为我要被包养了？”

   

到时候流言四起，多尴尬。她好惨，有钱也不能表现出来……

   

“你要是想炫富，开始就不会藏着了。”张新杰说道。

   

“确实，不能炫富的话，那就只能秀冠军啦。”楚云秀看他，莞尔一笑，“你还挺了解我的。”

   

她回过头，看到远处是成片的云，而近处是这个从未用刻板的标签印象去看她，曾经让她觉得很难相处，但却此刻让她感到很是合拍的张新杰。

   

一时间两个人四目相对，先是楚云秀怔了怔，她别开了头，忽然想到了那首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她怎么会觉得张新杰很了解她呢？这一定是错觉吧——这样的人，同她一样事业心特别强，眼里只有战队，是无暇去考虑什么情情爱爱的。

   

就像他们此刻在这里相谈甚欢，晚上的比赛绝不会留手一样。

   

按下所有的情绪，尽最大的努力，是恪守职业道德与坚持对荣耀的热爱，也是对对手的尊重。

   

楚云秀有些恍惚，然而那件红黑色的外套却落在了她身上。

   

“给你装东西用。”张新杰看到她疑惑的眼神，将目光投向地上，“冠军是霸图的，你可以考虑一下别的。”

   

“嗯？不行，冠军是烟雨的！”楚云秀下意识反驳。

   

这话一出，两个人相视一笑。

   

有哪个队员不认为冠军是自己的呢？

   

不过，他注意到她之前想要装东西却发现衣服没口袋的事情了……楚云秀低头看了看这件霸图的红黑色队服，又看了看自己里面的烟雨战队天青色衬衣。

   

她想，红配绿，红花和绿叶……还挺搭的。

   

“比赛之前你发了张自拍，张新杰前辈第二天发了一张全景的天空图，别人都以为他是将此作为霸图本赛季的句号，但是，我注意到有个云的形状跟你的背景里，是一样的！”戴妍琦说道，“所以两张照片是在一个地点、差不多的时间拍的。”

   

这观察力和想象力，楚云秀觉得，小戴不应该和自己一样玩元法，她应该去玩牧师，然后当张新杰的徒弟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戴妍琦指了指门口，“你看，张副队来了。”

   

楚云秀跟着她转身，看到霸图战队的队员们自外而来，张新杰刚摘了口罩，他本来在和队友说话，但不知道为何，忽然转头看了过来。

   

隔着重重人群，他的目光恰好与她撞上。

   

她想，或许那句诗，应在她身上，应当要改一下内容。

   

如果没有荣耀的话，或许他们两个人一直都不会有所交集，因为两个人无论是家庭情况还是生活的城市，都相距甚远。

   

但是，他们又应当很近。

   

楚云秀不知道那日在航站楼她同张新杰告别后，被她夸赞过戴眼镜不会呼出气的张新杰因为忽然放松下来，而就被白气糊了两个镜片，因为先前同她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微微有些紧张。

   

因为在他眼里，她从不是柔弱的莬丝花，而她也不只是令他尊重的对手。

   

张新杰偏过头的时候，看到远处是湛蓝的天空和飘荡的云，而近处是年轻姑娘被微风卷起的卷发。

   

楚云秀同样也不知道，张新杰为什么能让她觉得他这么了解自己，和她有点合拍。

   

她想，人总是会对自己喜欢的事情分去更多的注意力，诚如她不喜欢首饰喜欢香烟。

   

那么相当理智、不会幼稚的张新杰这么关注她，还钟爱天青色——总不能是他闲着无聊吧？

   

或许，她可以大胆猜测一下其他的原因。

   

除了炫富和秀冠军以外，他日还可以公开的内容……是什么呢？

   

楚云秀又想，她今天运气其实蛮不错，就算等会有人挑战她让她错过电视剧大结局，那明天也一定同那日一样，是一个有云飘过的好天气。

   

因为她心里是晴的。

   

——你看云时很近。

   

——因为你亦是在看我。

   

世界庸俗而肤浅，但是自由自在的云可以感知到人的真心。

   

楚云秀，也是一朵轻飘飘的云。

   

大片的云碰到了一起，结成了让她怦然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