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有暖

愿我赠你温暖,愿你所愿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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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河边柳

*拾掇文档时翻出来的一篇原创短篇,以前在相思酒家公众号上发过,现在发出来混更一下吧w

*第一人称,灵感来自于我的一个梦

*从爱情方面来看似乎不是HE。



早晨父亲去公司的时候叫了我一句,当时的我正蹲在鞋柜那里穿高跟鞋,他唤我的时候我诧异地抬头看了过去,只听他说道:“今天我要去清仁医院复查,正好经过你学校,顺路载你过去吧。”

 

我哦了一声低头把鞋穿好,拿起手边的包走了过去,他就站在门口那里等我,金丝眼镜下的眼神很是温和,西服穿的板板整整的,显然是前一日熨好的,整个人显的一丝不苟的。

 

脖子上的领带是刚才李姨帮他打好的,自从母亲去世,大姐出国深造后,因着我笨手笨脚不会做这些,小妹又要高考,这便是女佣李姨的工作了。

 

我们家的司机一直是由刘叔担任的,只不过此前柳城陷入困局的时候,他曾经因为腿伤休息了一阵,现在战后河清海晏的,他也就恢复了工作。

 

“刘叔早上好。”他为父亲打开汽车后座门的时候,我对他笑了笑,在我心底,无论是刘叔还是李姨,都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

 

“二小姐好,今天是您中学开学的日子吧?”刘叔也对我笑了笑。

 

我们家排序性别是分开来的,男孩子那边只有我大哥一人,女孩子这边却有三个,我按年龄排第二,于是别人便称我一句二小姐。

 

“是呀,听说打蓬莱那边来了一批交换生,也是今日到呢。”我一边回答着一边侧身上了车,车里却早就有了人,是个十来岁的小少年,他一见我就开始咧嘴笑:“姑姑,见到我是不是很惊讶?”

 

“哟,数学家,你爸怎么放你出来皮了,听说你上学期国文还不小心考了个没及格呀。”我斜了那少年一眼,笑的促狭。

 

这孩子是我大哥家的小子,小名唤作小河,现在读小学四年级还是五年级我也记不清了,数理方面很有天赋,幼时抓周还抓了个算盘,被我戏称为以后是要做数学家的人,可偏生他偏科,国文是硬伤。

 

他一听便瘪了嘴,小声嘟囔着说“姑姑总是仗着自己国文好就取笑我大家都不帮我说话”,一张嘴都能挂酱油瓶了。

 

刘叔没忍住笑了,一面启动汽车一面为他辩解道:“二小姐你可是误会河少爷了,是大少爷还没从盛京赶回来,特意打了电话让河少爷替他陪老爷去医院,这才允了他请假的。”

 

我矜持的点点头,想了想便夸了他一句,这小子顿时喜笑颜开,谁知过一会他便得寸进尺的问了一句:“姑姑,您今年都二十九啦,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姑父呢?”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回他一句,一直闭目养神的父亲忽然开口了:“不结婚也没关系,我们家的姑娘无需依赖男人过活,若是你姑姑愿意,我即刻就可以让他去做你爹的秘书。”

 

“父亲……”我有些动容,在看到他梳的整整齐齐的满头银发后,又忍不住哑然,不知不觉中,父亲已经步入暮年了。

 

“阿柳,你不必在意他人的闲话。”父亲对我说道,因着我二十九岁了还未结婚,所以平日里总有碎嘴的人说一些闲话。

 

我原以为父亲是不怎么喜欢我的,比起精明能干的大哥,善解人意的大姐,乖巧可人的小妹,我夹在中间好像没有任何优点,平时也是全无存在感。

 

大哥从海外金融系留学归来后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大姐也是深造过的商学精英,小妹在语言上很有天赋,会三门外语。而我各方面平平,连大学也只念了没什么用的国语系,现在做一个中学国语教师。

 

我曾经特别羡慕大姐,她的名字是父亲精挑细选过的,有着美好的寓意,而我的名字不过随意取的——柳城最不缺的自然就是那青青河边柳,于是我便唤作阿柳。

 

其实耿耿于怀了这么久,也该释然了。

 

“春日里柳絮少不得飘,你记得戴好口罩。”我下车的时候,父亲还叮嘱了一句,“你的玉千万不要拿下来。”

 

“爸,下次您去医院的时候就别让大哥和小河陪你了,我可以请假的。”我回头说道。

 

至于那块玉,我倒是从小戴到大的。

 

他乐呵呵的一笑:“好,好……我不是怕影响了你带课吗?”

 

“不妨事的。”我抿了抿唇离开,柳城的春天来的晚,现在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絮还没有开始飘,但是它却是北方很重要的一个港口商阜,因此总是热热闹闹的。

 

而我就职的柳城高中,则是一所颇有盛名的中学,因此才有了来自各国的交换生……譬如蓬莱。

 

大姐当初就是去了蓬莱深造,但因着战争的缘故我们一度与各国断了交,她被困于蓬莱也和我们断了联系,如今蓬莱方面与我们开始解冰,但依然不见她送消息回来,也不知她如今过的怎么样,嫁人了没有。

 

大约是嫁人了,也许孩子比小河还大一两岁,毕竟她大我七岁。

 

其实我曾经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后来……

 

“柳城高中真的好棒啊。”我忽然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他说的是蓬莱语,身上穿的制服也不是我们学校的校服,大约是蓬莱交换生的其中之一吧。

 

“说到柳城,我有一个故事,你们要不要听?”少年背对着我对同伴说道,他的声音脆生生的,让我忍不住因此驻足。

 

故事么,人总是有好奇心的。

 

那少年见同伴们都有兴趣,便开口说道:“故事是这样的……”

 

柳城尚未陷入困局的时候,当地开金银楼的一家大户人家也出了个事,他家的三小姐在放学的时候让乱民给绑架了,对方提出了高额赎金,并且不让报警。

 

这时候这家的男丁都不在家,夫人早逝,老爷与少爷都去跟军队谈生意去了,于是他家的二小姐便拿了主意,去银行提了钱独自一人去赴约。

 

也合该是这家人命好,对方夺了钱要撕票灭口的时候,半路杀出来了一个少年郎救了她们,原来他是外地来此投军的,读过军校,习得一身好本事,文质彬彬又带着点英气。

 

这家人为了报恩,自愿帮他打点军队的事情,而他也没有辜负期望,随军去北边戍边的时候还立了军功,后来柳城限于困局时还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只因为担心这家人的安全。

 

昔日的少年郎,如今的少校隐姓埋名做了这家的汽车司机,他性格机敏,帮这家人周旋度过了好几次危机,又与这家二小姐情投意合,两人便许下了婚约。

 

谁料想后来敌军炸了柳城的护城河水坝,又正值雨季,那河水便暴涨决堤淹了半个城,这家人的房子也不幸被淹没了,他家的两位小姐还不小心被卷入了洪流之中。

 

幸好有这位少校帮忙,他跳入水中接连救了两个姑娘,却在最后因为力竭被洪流卷走了,从此了无音讯。

 

“这样惊艳才绝的人居然就这么去世了,悄无声息的实在是太可惜了吧!”同伴中有一个少女感叹道,我看到那少女明眸善睐,笑不露齿,很是好看。

 

我是知道这个故事的,因为这个故事在柳城太有名了。

 

“不,当然没有就此结束,虽然结局都是……”那少年欲言又止道,“不过谢谢你的夸奖,他的确是个惊艳才绝的人。”

 

我止住了脚步,我想和其他孩子一起听听这在柳城从未听说过的后面的故事。

 

“其实少校当初回柳城不只是为了这家人而来的,他肩负了在柳城卧底打探消息的任务,柳城护城河出事的时候,他刚好要暴露了,于是借此脱身。”

 

“那他与二小姐的感情也是假的吗?”少女不敢相信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少年极力解释道,我能想象的出来他因为着急而面红耳赤的模样,“只是少校最后在几年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幸中枪去世了,所以我说……结局其实都一样,他都去世了。”

 

结局的确都一样,对我来说都一样。

 

我曾经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后来,他死了。

 

我以为他死了,而几年后,他的确也死了。

 

于是我走上前去,叫住了那个少年,弯腰摸了摸他的头:“嘿,小伙子,我对你的故事很有兴趣。”

 

“谢谢。”他很有礼貌的说道,“不过您能不能不要摸我的头,我可是个小男子汉。”

 

我装作没有听到这句话,径直的问他:“请问你这个故事里,有没有一个叫周安锦的人呢?”

 

“咦,你认识我母亲吗?”少年诧异道。

 

“我当然认识。”我长舒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因为她是我姐姐。”

 

蓬莱人的排序方法是把男孩与女孩都算进去,然后按照年龄排序的。

 

所以少年口中的二小姐不是我,而是我的大姐周安锦,锦绣河山平安喜乐,父亲寄予了她一切美好的期望。

 

那个被绑架的三小姐才是我,那个落水的倒霉鬼里也有我。

 

我一直以为他是救了大姐,又救过我之后,被河流冲走了的。

 

“那孟星河是你什么人?”我问道。

 

“是我父亲。”少年说道。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因为他的眉眼和他的父亲很像。

 

为了纪念那个人,所以我大哥的孩子取名叫小河,我们全家人都感谢他的帮助。

 

其实这孩子说话的模样和他的父亲也很像,因为当初我被从绑架犯那里救出来的时候,被他抱着的我好奇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小小姐,男子汉的头是不能随便让别人摸的。”那时候的孟星河还是个少年郎。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这么做,因为我一见到他,就对他特别有好感,我很喜欢他。

 

然后我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当时的我是因为终于反应了过来差点被撕票的恐惧,现在的我则是因为……我以为我害死了他,我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

 

“女士!”少年见我哭了,不由得有些慌乱,他递给我一块手帕,然后有些犹豫的问我:“冒昧的打扰一下,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我叫……周安柳。”我抽噎着回答道,一如当年回答他父亲时的模样,哭的很难看,尽管我已经在努力让自己哭的委婉一些了。

 

“周安柳?那你的父亲一定很爱你了。”孟星河笑道,他把我放下来,借了我姐姐的手帕弯着腰给我擦眼泪:“你看,他以柳城的柳为你命名,以这座祖祖辈辈生活的城市为你取名呢。”

 

我怔在那里,傻乎乎的抬头看他。

 

原来不是随处可见的青青河边柳,而是柳城的柳吗?

 

“那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他爽朗的笑道,然后他把从绑匪那里抢回来的我的玉给我重新系好在脖子上,目光沉沉:“你的玉很好看,记得收好。”

 

旁边的姐姐也是一笑,她本就生的明眸善睐,这下一笑更是让星光都黯然失色:“那当我们抬头看着满天星河的时候,岂不是就看到你啦?你这人倒是会耍滑头。”

 

我是真的以为他死了。

 

我给他修了空的墓,清明节我会去看他,他的生辰我也会去,他救我的那天我会去,他出事的那天我也会去——我以为那是他的祭日。

 

我会带上一壶酒,企图把自己灌醉,然后就躺在那里,想体会一下醉后不知天在水的感觉,但我总是体会不到,然后就被大哥给寻回去了,他也舍不得训我。

 

“因为你要躺在船上才可以。”

 

孟星河这句话我是记得的,柳城旁边就是海,我曾经躺在飘摇的小船上看漫天星河,却吓坏了大哥和父亲,连小妹都以为我是要去寻死了的。

 

其实我真的只是去看星星。

 

没想到他后来还活着,还和姐姐结婚有了孩子,姐姐也是好狠的心,如今和蓬莱都解冰了,宁愿让自己的孩子来做交换生也不来递个消息给家人的吗?

 

真是害苦了……我。

 

不,我都是自作自受。

 

毕竟我当时还小,所有人都当我是小妹妹。

 

姐姐曾坚信孟星河没有死,其实我也有点侥幸的相信,但我不敢说。父亲和大哥都觉得她是疯了,怕她寻死觅活,于是把她送去了蓬莱,谁知道竟然一去不回了。

 

所以姐姐可能因此恨上了不理解她的父亲与哥哥吧,至今都不愿意递消息过来。

 

说起来她临走之前曾经来看过我,眼神非常的怜悯,我不是很明白。

 

于是我相信,他是真的死了,同我早熟的青春一起死了。

 

“您就是周安柳?”少年惊讶的看着我。

 

“你知道我?”我红着眼睛同样惊讶的望着他,“你母亲曾经提起过我?”

 

“不是,是我整理父亲的书信时,曾发现他在蓬莱时有一封写给您没有寄出去的信,母亲说我既然回了这里,便把它拿回来好了,也许有机会可以给您呢。”

 

少年递给我一封没有拆封的信,上面写着我家的地址,还有……周安柳小小姐,收。

 

他总是叫我小小姐,大概是因为那时候小妹还尚且年幼,两人不会有所交集,无需对她有什么称呼,所以我便是最小的了。

 

派系军队那些事我是不怎么懂的,我的敏感性很差,所以我以为他这样好的人就这么走了,葬在了水中映出的星河里。

 

见字如晤。

 

“不知道柳城是否又飘起了絮,我记得你对它是有些过敏的,记得戴好口罩,不要再因此生病了,毕竟去清仁医院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不麻烦的,我以前过敏的时候,他曾陪我去过,父亲和大哥也曾陪我去过。

 

“其实有一件事你可能一直不清楚,就是我来到柳城,并非偶然,因为我原本就是要来找你们周家的。”

 

看到这里的我怔在原处。

 

“乱世流离,其实找人是很困难的……我的父亲曾经是清仁堂的一名大夫,也就是清仁医院的前身,那时候在盛京有一场大规模瘟疫,他救了你的父亲。”

 

“而后来孟家被人所害,我父母都病逝了,我是去父亲故交家做了家仆才熬过来的,只是我父母早就知道我们家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家有一块很好的玉,一直被仇家觊觎。”

 

玉?!

 

我下意识的拿出了我脖子上戴着的玉,周家是做金银楼生意的,我却自小佩玉,的确很奇怪,原来是孟家赠的玉吗?

 

“所以当年父亲一直想把我送走,但我拒绝了,我想和父母一起坚守到最后,哪怕会有危险,于是他们把刚出生的妹妹送给了周先生收养。”

 

“只是最后我都没有办法与你相认,很担心你会因为我的事情而困疚一辈子,因为你是一个很敏感的小姑娘。”

 

“你总觉得没有人喜欢你,其实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原来姐姐的眼神是那个意思,可是她也没有告诉我真相,我不明白……大家是怕我知道真相后更难过吗?

 

“既然周先生您居于柳城,您的孩子又都行安字辈,那这孩子便唤作安柳吧。”

 

我的父亲……的确是很爱我的,我的哥哥们,也很爱我,无论是姓周的,还是姓孟的。

 

他们一直在默默纵容我,可我却总是在自轻自卑。

 

“阿柳,你听说过几句词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孟星河的信里这么说的。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现在是白日,没有漫天星河,但柳絮却忽然开始飘起来了。

 

没有雪,柳絮便是雪了。

 

今我来思……

 

“阿柳,愿你平安喜乐,此生无忧,虽然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再见到你了。”

 

我手一滑,手中的信就这么被风卷着飞了出去,我追了好远才把它捡回来。

 

其实我曾经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原来他是我的兄长。

 

我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太奇妙了,难怪我一见到他,就特别喜欢他,原来是血缘之间的吸引。

 

可是他那时候先救了姐姐,才去救的我,大概是觉得孟家亏欠周家良多吧,所以优先救了周安锦。

 

我戴好了口罩。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柳絮纷纷。

 

我是周安柳,柳城周家的二小姐,也是盛京孟家的小小姐,更是这乱世浮生里的一粒红尘。

 

那个少年追了上来,站在我旁边看我。

 

“你要和我一起去为你父亲扫墓吗?”我回头问他。

 

或许我以后也会谈一场恋爱,有一个婚礼,孕育一个孩子,或许我终生遇不到所爱,就在父亲的公司里工作着,了却余生。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我知道我现在该放下了。

 

安柳,你该放下了,我对自己说。我曾有无知无畏的童年,又有忧郁多思的少年,现在或许终于可以像哥哥说的那样,此生无忧了。

 

除了扫墓以外,我还想请假去一下清仁医院,父亲可能也很想看到这孩子,毕竟他是姐姐的孩子。

 

“那么我该叫你阿姨还是姑姑呢?”那少年果然早慧,他知道这一切,于是这么问我。

 

“你就叫我……安柳小姐吧。”我把信放到包里,妥善收好。

 

周或者孟,已经不重要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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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经常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的,有的梦格外的清晰。

这篇属于一个架空民国的故事,当时梦里就特别清晰的记得姐姐叫做周安锦。一个狗血的“有情人终成兄妹”的故事……

其实折柳本就意味着离别,属于安柳的故事在爱情方面是BE,但是她会有别样的人生,或许她会继承父兄的衣钵接替家里的产业,又或许会遇到别的良人,啊故事就是这样,在大的战争的背景下,个人实在是太渺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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