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有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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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攻略/鸳鸯两字怎生书 25~27

*今日三章爆字数!1.3w请笑纳!结局啦!结婚啦!圆满啦!还不来评论吗!

*明日有番外!

*CP富察傅恒x璎珞,HE,重生设定,在查询资料的基础上私设如山。


前文在这里:鸳鸯两字怎生书


(二十五)

 

看着傅恒手中的白玉指环,璎珞才忽然惊觉,这忽梦忽醒的一夜,终究是熬过去了——天亮了。是啊,她那么多年不是都过来了吗,这不过是短暂的一夜罢了。但为何只有今日的天明是让她如此欢喜,竟有种雨霁天晴的感觉呢?

 

她想笑,又想哭,最后是伸出手,几分嗔怪几分欣喜又有几分无奈与感慨:“一醒过来就问我这种问题,怎么这么着急,我又不会跑掉。”

 

见傅恒仍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璎珞深吸一口气,莞尔一笑道:“好,我愿意。”

 

我从很多年以前,就想说愿意。

 

傅恒这才露出笑意,他低下头,握着她的手,像是握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郑重其事、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指环戴在她纤细的手指上。这是他们最后一件定情信物,因为从此以后,夫妻一体,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有她一份。

 

“但我这样戴出去恐怕不太好吧?”璎珞眨了眨眼,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未婚女子是不会戴指环的,不然很不得体的。”

 

傅恒抬头看她带着笑意的双眸,心知她又是在故意捉弄人了。正巧他瞧见了桌上空着的药碗,便开口问道:“请问田螺姑娘,这药我是怎么喝下去的?”

 

璎珞不妨他突然提起这事,微微一怔,脑海里自然浮现出昨夜她凑过去为傅恒以口渡药的模样,顿时脸上飞了层红霞,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我去请叶大夫过来再给你瞧瞧!”

 

“顺便把海兰察叫来吧,你累了一夜了,回去好好休息。”傅恒叮嘱道。

 

璎珞心中有些羞恼,什么叫“累了一夜了”,这话真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好像是意有所指一般。难道傅恒竟然知晓她用何种方式喂药与他吗?该不会是在诈她的吧……她掀了营帐出来,只觉外面的阳光暖暖和和的,晒在身上只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是终于获得新生了啊。

 

她看了看手指上的白玉指环,又想了想此前皇后赏的簪子,和敬赠的玉镯与螺子黛,贵太妃给的璎珞项圈,还有傅恒送的梳子,这下可真是里里外外都齐了。

 

璎珞忍不住失笑,她弯了弯嘴角,步伐轻快地向药房走去,嗯,再顺便给烧一壶热茶来给傅恒,然后去通知富察夫人、皇后娘娘她们吧。

 

傅恒躺在床上,看到此前那柄同他浴血奋战的匕首已经重新放回了刀鞘之中,上面的宝石依然熠熠生辉,想必是璎珞已经好好擦拭过了,她总是这般细心。

 

其实先前在杀完狼王之后,傅恒便觉得自己有些不好了,后来听着璎珞吹的曲子,浑浑噩噩间忆起许多琐事后,一时间只觉心中激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若不是怕昏过去之后不易醒来,而且这又是他与璎珞敞开心扉的最好时机,他真的未必能一直吊着这口气撑到后来娜仁托娅带人来救。

 

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璎珞比起以前,有了些许变化。

 

他今生识得的璎珞,出身名门,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聪慧灵动一如从前,但看起来却无忧无虑,因而自带一种优雅从容。她喜欢便说是喜欢,不喜欢也可以巧妙应对,和敬信任她,二格格也喜欢她,皇后娘娘赞赏她,贵太妃也夸奖她,像是一切她都可以游刃有余,人人见了她便自留三分好感。

 

无所顾虑却又能把握住分寸,喜欢便勾了人的心来,看起来大胆却容易害羞,每一句话都是少女独有的心意。像收敛了尖锐的刺猬,有着温软乖顺的一面,但骨子里仍是倔强勇敢,无所畏惧的——曾经不惧死亡,如今亦不惧。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知道什么可以刺中他,吸引他,让他不知不觉就喜欢了她,然后为了和她的未来,在昏迷之中也是努力地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傅恒曾经觉得他与璎珞的想法是差很多的,他无法去试着理解璎珞,他只想让她平安幸福,但的确太过于果断了。他觉得她不洒脱,无法拿得起放得下,毕竟逝者已逝,而和亲王与裕太妃位高权重,她的举动无疑是飞蛾扑火。

 

但换位思考,如若是对他而言无比珍视的人不明不白地离开,他的执念,想要复仇的心情并不会少上半分。只是出于世家公子的理智,知道家族予他富贵荣华,而他这条命同样应该给予家族回报,所以他无法恣意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上辈子做过的最恣意最欢喜的一件事,就是对姐姐坦诚了自己的心意,就是在那样的一刻,他坚信自己会迎娶璎珞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恩爱不移。

 

爱情应是无关身份与地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他不喜欢也不在意婚姻的门当户对,但时至如今,他却不得不感谢这些条条框框,原是这些都不重要,只是他需要那个人是她而已。

 

可是他也会害怕。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会怕,驰骋沙场身经百战的将军也会怕。怕爱而不得,怕覆水难收,怕南柯一梦竹篮打水一场空,因而傅恒醒来之后,便决定要向璎珞求婚。

 

今生平安顺遂,璎珞无仇无恨,活得更加快乐恣意,这就是他的愿望,愿她不被仇恨束缚,而她也的确放下了这一切,曾经石头一般的谁都不怕,化作了她的自信,使她更有魅力,让他在今朝沦陷的更快了一些。

 

前生时,傅恒总觉得他喜欢璎珞,比璎珞喜欢他是要多上几分的。诚然两个人都不擅长表达,但他对璎珞的在意却比较明显,但是直到皇上告诉他,璎珞宁可在大雪之中艰难前进,也不愿意承认她只是虚情假意——傅恒这才恍然,其实并无差别。

 

她的喜欢同他的喜欢一样,并无差别,都是可以舍弃一切的生死相托,是她决定留下来时的冷静,放弃安全的树上冲下来救他的果断,也是他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意她被伤半分的决绝,更是他们二人依偎在一起,不必言说却心中透亮的情意。

 

相遇相识、相见相知、相惜相爱,红线从前生缠至今日,可谓是得之我幸,定不负相思意。

 

闻说傅恒醒来,自然有许多人前来探望,就连帝后这样身份贵重的人,此时也不过是他的家人罢了。皇后今日随行的侍女是明玉,因为帝后二人要与傅恒讲话,她便同海兰察一起退了出去。

 

皇上见他看起来似乎有所好转,忍不住道:“你可要快些好起来,不然那头筹可就要被其他人给抢光了……这件事的经过朕已经听他们几人说了,你们区区几人便敢与狼群鏖战,而且行事十分稳妥,就连灵筠也让朕不禁刮目相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对此也是微微一笑,两人大有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傅恒见状便笑道:“和敬公主是您的女儿,天潢贵胄,自然不是胆小懦弱之辈。”

 

“苏和泰的这一双儿女也是极好的,虽然他是个文臣,儿子却是骁骑校里一等一的好儿郎。这女儿也是重情重义,可堪良配。”皇上笑道,“正巧前几日皇额娘说想让朕为苏和泰长子苏勒与伊通阿舅舅的次女雅南赐婚,好事成双,不如朕也把你与那瓜尔佳格格的婚事就此定下?”

 

“傅恒的确是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了。”皇后抿唇一笑,帝后二人感叹过了女儿的成长后,又不禁感叹幼弟的成长了。

 

傅恒却是起身行礼道:“皇上,微臣想在木兰行围的最后一日再度拔得头筹之后,以此做彩头向您请婚,还望皇上恩准。”

 

帝后二人一怔,然后就明白过来傅恒的意思了。如果皇上直接赐婚,的确是赞赏了璎珞重情重义,但有些人肯定就觉得璎珞不过是运气好,凑巧遇到危险的时候与他待在一起罢了,换成是其他人,也都可以做这富察府的少夫人。

 

但若由傅恒亲自请婚,这便体现了他对璎珞的珍视,尔后由皇上金口玉言赐婚,这就是对这对新婚夫妻莫大的荣耀了——傅恒是真的很尊重很喜欢他这未来的妻子。

 

“你竟然对这姑娘这般上心。”皇上有些惊讶,傅恒虽小他几岁,却早早出入宫学,也算是与他一起长大的,所以皇上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格。

 

皇后自然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万一让皇上以为璎珞是个红颜祸水可就不妙了,于是她笑着开口道:“富察夫人、灵筠与本宫也都很喜欢那姑娘。皇上,这可是弟弟恳求姐夫帮忙呢,您的内弟好不容易这么喜欢一姑娘,您就成全了吧。”

 

皇上板着的脸也是露出了笑意:“也罢,横竖都是赐婚,那朕便等着你亲自来求吧。第一日的彩头与最后一日的彩头,存着有始有终的意思,是个好彩头了——朕等你早日康复。”

 

“微臣谢皇上。”傅恒再度行礼,被皇上虚虚地制止了,“行了,你好好养病吧,等最后一日时,朕把自己的那件七星连珠借给你,保证你那日出尽风头。”

 

“臣妾还有两件小事需要皇上首肯。”皇后温婉一笑,“其一是世子与郡主二人于身份上已经无所可升,所以皇上赏了他们许多东西,灵筠也是如此。而色布腾巴勒珠尔却是年纪轻轻破例封了辅国公,至于瓜尔佳格格,您原本是想以赐婚做奖励的,但如今赐婚推后,如果不另赏其他,恐怕会有人以为我们看轻了这位格格与苏和泰御史。”

 

“皇后以为?”皇上沉吟道,“朕记得她因为入宫做了灵筠的伴读,被封了六品格格。”

 

“正如如此。臣妾以为,不如向上一级,晋封她为固山格格可好?”皇后提议道。

 

“可以。”皇上点点头,对傅恒笑道:“你姐姐在帮你未来媳妇撑场子呢。”

 

“其二便是,今年选秀之余,内务府也选了一批新的宫女进来,臣妾想,既然如今皇上提倡节俭之风,这宫里其他的宫女该放一批回去了,不必非要熬到二十五岁。还有那些留在宫里做女官的官员之女,若是家里有了婚事的,便送上一份薄礼嫁妆,若是没有,便回府待嫁。”

 

“总之不短了空缺便好。臣妾的长春宫愿先做一个表率。”皇后福了福身,被皇上扶了起来:“这件事你看着办便好,你本就是后宫之主。”

 

等到皇上走后,姐弟二人顿时放松了许多,傅恒问道:“姐姐可是要把尔晴送走?”

 

皇后蹙眉道:“我实在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包藏祸心的,居然意图挑拨额娘与璎珞的关系,于是便查了查,却发现她素日里虽看着比毛毛躁躁的明玉稳重,但心思却颇深,这种人不适合留在我身边……还好是被额娘给发现了,正巧便寻了这次由头给送出去吧,若是尚书大人为她寻了婚事,我会送上东西,也算是全了主仆之情。”

 

“姐姐还是太过心软了。”傅恒皱眉,压下眼底的沉浮,他自然知道尔晴是个怎么样的人,“只怕恶人先告状,来保大人会以为是我们富察家欺负了他孙女,少不得要敲打一二。”

 

“你既有了主意,便随你去吧。”皇后叹了口气,“下次可别这么没轻没重了,额娘年纪大了,受不得你这再三刺激。”

 

傅恒摇了摇头道:“以后少不得姐姐陪着额娘宽心,幸而傅恒如今已觅得良配,以后也可陪同着额娘。”他认真分析道:“咱们富察氏一族,玛法虽然提出了撤三藩的办法,但去世得太早。伯父们与阿玛都是文臣,我们虽然一直管着禁卫军,但这是在内城。因而这一辈里竟只有二哥傅清如今是驻藏大臣,是名军官。”

 

皇后讶异道:“你是说……”

 

“边疆总是不太平的。”傅恒道,“其他几位兄长、堂兄志不在此,那便只能由我去做了,军功才足以护佑家族,并且为我们富察氏博得一个爵位。男儿需得顶天立地,如今傅恒既然到了成婚的年纪,成家立业,自然该考虑这些了。不为别的,至少要给璎珞挣个诰命回来吧?”

 

“我竟是在宫中困了太久,见识反倒不如你了。”皇后笑了笑道,虽有些担忧,但更多的却是欣慰,“你将会是富察氏一族的骄傲……你不在京城的时日,本宫会帮你照看好璎珞的。”

 

傅恒一时间忽然有些惆怅,觉得呼吸都窒了窒。姐姐在未入王府以前,也是能与马齐伯父一起笑谈大好河山、胸有沟壑的姑娘,然而今非昔比。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声音铿锵有力:“傅恒有生之年必会竭尽全力护佑家族,还望皇后娘娘在宫中也不必委屈自己。弟弟与家族会是您的依靠,请您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我们——富察氏将永远以姐姐为荣。”

 

过了半晌,皇后轻笑道:“姐姐——亦以你为荣。”

 

TBC

 

*尔晴彻底离宫了。

*色布腾巴勒珠尔封辅国公的时间被我提前了两年。

*富察姐弟俩真好……富察家族的骄傲QAQ

 

(二十六)

 

皇后离开后,璎珞才端着药进来,见她眼睛又有些肿,傅恒心知方才的话定是被她听去了几分,他故作不知情地问道:“怎么一会不见,你的眼睛又肿成了核桃?”

 

“怕不是你想吃核桃,见什么都像核桃吧。”璎珞坐在窗边,故意说道,“也好也好,核桃补脑,你最好多吃一点。”

 

“我又没伤到那里。”傅恒有些哭笑不得。两个人又就核桃聊了一会,璎珞这才忽然开口,似有几分感慨地说道:“真好啊。”

 

“是啊,真好。”傅恒也感叹道。

 

“你知道我说什么吗,就跟着附和。”璎珞斜了他一眼,把药端了过来,“喏,水温正好,快点喝了吧……别看我,你还想让我喂你不成?这药这么苦,理应一口气全喝碗,一勺一勺喝的话是会苦到不行的。”

 

所以傅恒是真不怕苦吧,之前说自己胳膊受伤抬不起来让她一勺勺地喂,怎么没苦死他。哼,现在这水温是绝对不烫的,看他还能怎么着。

 

两人离得极近,傅恒接过璎珞手里的碗,苦笑着一口气全部喝完了。璎珞赞许地拿了蜜饯喂他,却不防被他低头迅速地在微肿的眼睛上偷吻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僵住。

 

“你说的都对,我自然附和。”傅恒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药是很苦,现在不苦了。”

 

偷香窃玉,真是学坏了。璎珞把碗放回去,把蜜饯丢进了自己嘴里,使劲嚼了几下,只觉顿时口齿生香。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傅恒,说道:“少爷总是这般不得体,那就别怪璎珞无礼了。”

 

傅恒微微惊讶,他倒想看看璎珞是怎么无礼的。不料下一瞬璎珞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是扑过来一般,不过仍是小心地避开了碰他伤口,她的手臂勾在他颈后,呼出的热气打在周遭带出一片战栗,尔后以一种极热情地姿态,送来了一个充满酸甜味道的吻。

 

璎珞和娜仁托娅是一样的姑娘——若是喜欢一个人,那便是热烈的,真挚的,轰轰烈烈地去喜欢,表面知礼骨子里却是叛逆的。如今在草原之上,没有了宫墙的束缚,营帐之中又只有他们二人,管它什么得体不得体呢?

 

傅恒只怔了一会,他安心地享受着璎珞送上的吻,然后在她得意地想要撤开时,他舔了舔唇,反客为主地把她拉回来,热烈地吻上她的唇。没有隔着手帕,不是脸颊不是额头也不是眼睫,是真真正正地唇齿相依,是爱慕多年后珍视的、带着占有欲的缠缠绵绵。

 

他捧着她的脸颊,墙上两个人的影子是极亲密的状态,如同交颈鸳鸯,不愿分离。直到双方都气喘吁吁,帐外似有客人来访,这才餍足罢休。

 

璎珞红着脸跳开,捡了把她之前留下的团扇,匆匆遮了脸出去。原是世子莫日根来访,她请莫日根进来后,本想先行离开,没想到莫日根今天来却是有事找她。只不过这人是个知礼又大方的,愿意当着傅恒的面去说,生怕惹人生了嫌隙。

 

这让璎珞不禁微恼,她心知自己双唇可能微肿,偏生莫日根要与她说话,罢了,全程捧着团扇遮住半边脸吧,假装自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好了。

 

“格格与佟佳格格可是熟悉?”莫日根问道,好在他还算个识趣的,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一直拿着团扇。

 

原是为了佟佳小姐来的,璎珞道:“说熟却也不熟,但又不能说是全然不熟的。佟佳格格人如其名,她的名字出自诗经‘颜如舜华’,舜华是木槿花的意思。”

 

木槿虽是朝开暮落,但却无穷无尽,每一次的凋谢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的绽放。而且它耐旱,也耐土壤瘠薄,算得上容易生长,故而有温柔坚韧的意思。在宁寿宫与佟佳舜华几月相处,给璎珞最大的感觉便是人如其名了。

 

“佟佳格格与我同龄,即将及笄婚配。”璎珞善意地提醒道。

 

莫日根苦笑:“嘶,总不能我不顾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然后给自己两刀,受了伤去寻她医治吧?格格医者仁心,到时候一视同仁,我还是没什么办法。”

 

璎珞深以为然,她遇见的女孩子里,佟佳舜华的确属于最合格的贵女,冷淡矜持,芳心难得,世子这下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了——呜呼,上邪,世子欲与佟佳格格相知,难也!

 

说起来她起初好像也是这种冷淡的姑娘吧?怎么后来就变了呢?璎珞看了一眼旁边的傅恒,在心底摇摇头,遇着傅恒这样的人,冰雪都会消融的,何况她本性并非如此呢。

 

“世子不如还是考虑拔个头筹吧。”傅恒闲闲地说道,虽然这话有轰这不速之客离开的意思,但的确是大实话。

 

“对了,娜仁托娅格格近来可好?”璎珞追问道,那日道谢后她也看见娜仁托娅独自离开了,再加上近日并未见到她,璎珞想是这姑娘故意不来打扰他们的。

 

“她与我向皇上请罪后,又找不着人了。娜仁托娅的酒量极好,便是我也不及她,我们谢图汗部鲜少有人能与她比肩的。说是遇着了棋逢对手的人,是巴林部的乌日小郡王,跑去拼酒打猎去了,女大不中留,管不了啊。”莫日根叹道。

 

“这位小郡王是荣宪公主的孙子。”送走莫日根后,傅恒沉吟道。固伦荣宪公主是圣祖次女,今上的姑姑,已仙逝十年,“娜仁托娅格格是恪靖公主的小孙女,谢图汗部属于四盟之一,虽比巴林部富饶一些,但也是门当户对的了,连名字也很般配。”

 

“此话怎讲?”璎珞问道,她对娜仁托娅还是颇有好感的,因而对于她的终身大事,也不免关心几分。

 

“你倒是关心别人。”傅恒失笑道,“二公主与四公主是姐妹自不用说,虽非嫡出,最初只封了和硕公主,明面上看两位额驸均是战功赫赫,因此两位公主得以加封固伦公主。只是荣宪公主是圣祖加封的,深得圣祖喜爱,据传以龙袍下葬。”

 

“而恪靖公主是先帝加封的,所以乌日比娜仁托娅的身份高上那么一截,正好把这姑娘所出身的谢图汗部比他出身的巴林部高的那么一截,就给抵消了。”

 

“此外,乌日年纪轻轻便承袭了郡王之位,看着反过来又比娜仁托娅高了一截。但你别忘了娜仁托娅的兄长可是莫日根,但莫日根并非现在的谢图汗敦多布多尔济之子,而是他的孙子,也就是公主嫡孙。他击败了那些叔叔们得到了王位继承权,可见此人十分厉害。有这样的兄长在,娜仁托娅一嫁过去便是郡王妃,也是合情合理的。”

 

“最后,娜仁托娅在蒙语里是霞光的意思,而乌日则是晨的意思,他俩合起来就是晨之霞光。所以我说很是般配。”傅恒解释道。

 

璎珞听得连连点头,但又不禁觉得有些复杂,莫日根一句娜仁托娅和乌日最近玩的好,等到了傅恒这里便已经分析出了两方联姻的利弊,估计其他在朝官员也都是这么想的吧。

 

她一时间心情莫名低落,刚想说点什么,结果兄长苏勒与钮祜禄雅南又凑巧来造访了。苏勒留下来陪傅恒说话,雅南则是拉着璎珞出去散步了。

 

“其实我原本就见过你兄长,在元宵节之前。”雅南轻笑道,“有次我与府中几位妹妹一同去天宁寺祈福,回来的路上车夫却忽然病倒了。幸而你兄长打马路过,充当了我们钮祜禄府的一赶车小卒,这才送得我们回府。”

 

竟有这般英雄救美的故事?璎珞微微惊讶,不过既是这样,她便可以理解在元宵灯会上雅南与兄长重逢时的惊喜了,但区区一面,不至于就情深义重了吧?

 

“曲有误,周郎顾,都是缘分罢了。”雅南莞尔,“与其同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结为夫妻,不如选一个我恰好见过的。幸而你兄长苏勒长得不赖,品行不错,又是个肯积极进取的,家世显贵。我的身份也的确够做瓜尔佳氏一族的未来主母,于是我阿玛便同意去探你们家的口风了。”

 

“我也相信,如果我与苏勒订婚后,以后可以慢慢培养感情,虽不是一见钟情罢,但做到举案齐眉还是可以的。”

 

“我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爱情与婚姻不同。”雅南拍了拍璎珞的手,“前者可以不顾身份与地位,但后者却如同婚书中经常提到的一句:结两姓之好。这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决定,不是单纯的两个人的决定。”

 

“娜仁托娅格格的事情我也有听说,公主说她猜你可能会因此钻了牛角尖,我们又是未来姑嫂,便让我来开解你了。”雅南笑道,“所以呀,情投意合的两个人又刚好门当户对,那是真的很难得了……既如此,就别想其他的了,要更加珍惜才是啊。”

 

璎珞倒没想到居然是和敬让雅南来的,不愧是相熟一场,这小姑娘倒是了解她。其实雅南说的没错,是她想左了。

 

她又想到了前生里她与傅恒没能走到最后的感情,虽然傅恒已经说服了皇后,也可以说服富察夫人,他们已经情投意合,又可以战胜门当户对这一条,按说是可以走到最后的。

 

而今朝她生于名门,却有些魔怔于怀疑家世的重要性了,譬如若是她今生依然出身卑微,傅恒与她可有结亲希望,其他人可会同意?再如:原本是两个人的感情却要圈圈绕绕搞得如此复杂,扯到婚姻便是如此,那感情后来岂不是会因此变味?出身名门的话,对方看上的到底是利益与家族,还是这个人本身呢?

 

璎珞使劲摇了摇头,不,这不一样的。

 

雅南的选择很少,她性格随遇而安,所以她选择了兄长这个看起来是良配的人。二格格是靠着自己努力争取,讨好了皇后,获得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姻缘。

 

和敬是因为皇上为她选中了色布腾巴勒珠尔,所以她以一种考察未来夫婿的姿态去与这少年相处,试图培养青梅竹马的感情,不过如果此人真的德行有亏,作为最受宠的女儿,皇上未必会把她嫁过去——这和家族是有关的,正如同章佳如月被家族连累。

 

娜仁托娅的选择却有很多,虽然依然掺杂着利益,但莫日根会帮着她达成她的心愿。至于佟佳舜华,如果她不想远嫁留在蒙古,佟佳家族也不会把她丢在这里的,因为留在京城联姻也是未尝不可。

 

她不能去怀疑这些人爱情的纯粹,但璎珞知道,这些姑娘都与她不同。

 

璎珞骨子里和前生一样,前生喜欢她百害而无一利,可傅恒那时候便喜欢她了。今生的家族不过是锦上添花——她如果喜欢一个人,只要对方不放弃,那么她就算拼了命,也会与对方在一起。

 

幸而今生的确如此,雅南说得对,她理应好好珍惜。因为傅恒为了和她在一起,如同前生一样,把所有的一切都考虑到了,都打点好了。

 

“你总拿着个团扇,不知道的准以为你是在团扇传情。”雅南轻笑道。

 

“嫂嫂莫要取笑我。”璎珞啐她一口,两个姑娘有说有笑的回去,笑声从外面传入营帐,听得营帐里的傅恒与苏勒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傅恒是个怎样的人呢?

 

是只要他们相遇,哪怕他们一无所有,穷困潦倒,只有一对红烛,但仍然会以天地为家,日月为高堂,结拜为贫困夫妻——遇到,爱上,这都是命中注定。

 

璎珞送别兄长与雅南,摇着团扇走回帐中,见傅恒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她磨了会墨做红袖添香之后,觉得有些无趣,凑过去一看,却不禁有些惊讶:“这不应该是由两家长辈写的东西吗?”

 

“不错,只是我先为额娘打个草稿而已。”傅恒笑道。

 

因为他在写的,正是那一纸婚书。

 

TBC

 

*两章居然收不住结尾?好吧第三章来了。

*婚书编的让我头秃……

 

(二十七)[正文终章]

 

这婚书是傅恒亲手所写,字迹整齐中却又透着潇洒恣意,此时墨迹未干,见璎珞眼底尽是好奇,他便起身请她坐下:“还请璎珞格格先行批阅。”

 

璎珞知他打草稿是因为出于对她的尊重与珍视,她心下一阵感动,欣然坐下,看向那红纸黑字:“那就让我来看看,京城久负盛名的傅九郎的才华如何吧。”

 

但见那纸上书:十全十美并十里红妆,九死不悔迎九天仙女。未及八斗之才,亦做不得七步成诗,一时六神无主。惟家中五福临门、四季平安,婚后无三妻四妾,只愿二人同心,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望小姐怜惜,两姓联姻,缔结良缘,不然将丢三魂六魄,候白头之约、红叶之盟,待到来年白璧三献,等桃花灼灼,珠联璧合。

 

又书: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璎珞看罢,心知被他戏弄,正经婚书可没这么肉麻,这定是傅恒自个儿写给她看的罢了。不过这其中情意却是烫人,可谓是一封情书了。看完只觉心中甜蜜,想让人把这张纸好好收起。

 

“还请格格怜惜,批阅一二。”见璎珞想起来,傅恒按住她肩膀,递给她一支笔,俨然一副如果她不写点什么,便不让她起来的架势。

 

好吧,她既都被夸做九天仙女了,便回点东西吧。好歹她也是被皇后教导过的,在宫中多年也看了很多书,重生后亦是被当做官家小姐教养,写点酸话做闺房情趣,这可难不倒她。

 

璎珞执笔书道:公子此言差矣,我观公子一表人才,不是二三君子,且有三寸之舌、四方之志,所言五花八门,必定通晓六韬三略。人生苦短,少做那七弯八拐,快些交出生辰八字。否则小仙便回了九霄云外,卷了那十里红妆,留你无言泪千行。

 

又书: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璎珞写罢,抬头得意地看向傅恒:“如何,可算满意?”

 

“十分满意,百分欢喜。”傅恒笑道,他又拿了一支笔,在婚书末端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看向璎珞,璎珞莞尔一笑,在后面写上了她的名字。

 

这封婚书后来被璎珞好好珍藏了起来,几年后和敬公主出嫁前夕,前来富察府拜访的时候,凑巧璎珞在晒书,正好翻出这张纸来,看得和敬目瞪口呆:“我觉得我完全没办法和你们同台较量,我还是去和色布腾巴勒珠尔比谁唱歌更好听吧。”

 

今日富察夫人来访,傅恒便与富察夫人谈起了关于选谁入宫顶替尔晴的位置,陪伴皇后:“不只是尔晴的位置要替,明玉姑娘也已经快至婚龄了,所以我们不能只寻一个人入宫。”

 

“你说得对,不过不论是谁,我都还得先在府里好好教教,一时间还是只能让明玉一个人忙两个人的事了。”富察夫人沉思道,“你可有推荐的人选?”

 

“我记得府里有个侍女叫青莲,看起来倒是个伶俐的姑娘,是不是家生子我不记得了,总之还要额娘亲自看过便好。”傅恒说道。青莲的下场他是知道的,都是尔晴这个毒妇所害,这姑娘虽然稚嫩,但平日行事细心,如果被额娘好生教导以后,送去陪伴姐姐倒是个好的选择,以后姐姐会为她寻一门妥帖婚事的。

 

“你姐姐说,你有意对尔晴她家出手?”富察夫人点点头问道,“这尔晴心术不正,不过看你这般,倒是对她深有芥蒂了。”

 

“额娘说得没错。”傅恒并不掩饰他脸上对尔晴的厌恶,“璎珞之所以不让她进帐来探望儿子,皆是因为此前她心术不正,竟想引诱皇上,结果被我撞到之后,便又换了目标罢了。”这话可不是在抹黑,前生尔晴的确干过类似如此的事情。

 

富察夫人顿时对尔晴的印象差了好几分:“她竟然能如此无耻?你为何没早些告诉皇后娘娘,赶走此女?”

 

甚至还和别人生了孩子欺瞒于您。傅恒在心底补充了一句,面上却要宽慰富察夫人:“姐姐那时还在伤怀端慧太子之事,我是怕说了又惹她伤心。不过如今她既然已经要离宫,额娘便请放心吧,就算是来保大人要为她出头,我也不是全无对策。”

 

富察夫人是知道傅恒行事分寸的,因而放下心来。傅恒的办法其实也简单,赶在尔晴胡说八道之前去敲打一下喜塔腊氏即可。

 

宫里发放宫女回家的时候,除非是尔晴这样家境不错,又住在京城的旗女,不然都是没人来接的。既然尔晴家里会来接,那么他就让内监去送的时候,随便暗示两句喜塔腊氏来接的人,尔晴的离开不只是简单的宫女归家,她是在行宫这里突然被遣送回去的。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任何一个官员手里都有着很多污点,每个家族常年都有在收集其他官员犯事的证据,来保大人的资料富察家这些年收集的自然也少不了。派人将这些东西送到来保大人家,来保大人还能不清楚这是个警告吗?

 

最后还得请璎珞的阿玛苏和泰大人帮忙,苏和泰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就是负责弹劾的言官。只要他在朝会结束后,对来保大人轻轻提点一句,说是近来风声有些紧,还请来保大人小心——谁都知道言官最不怕死,虽然会被利益驱动,但却是真敢直言不讳的。

 

这样一番敲打,喜塔腊氏自然不会生事。至于尔晴的未来,说不定哪天京城里就都知道她是被赶出宫的了,她的婚事自然不会多么乐观,八成要远嫁到听不到这些流言蜚语的地方。只要她不再惹事,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傅恒喜事在即,他可不想不干不净的先脏了自个儿的手。

 

可能是为了最后一日拔得头筹,一个多月以来,傅恒的伤竟然愈合的很好,连叶大夫都忍不住夸赞这个病人十分配合。当然,这和运气很好没伤到筋骨也是有关系的,否则伤筋动骨一百天,等到木兰行围结束都好不了,那可就麻烦了。

 

为了最后一日围猎时不至于太过生疏,傅恒这几日也有在勤加苦练,而璎珞是在海兰察与兄长答应过到时候会好好照看着傅恒之后,才放下心来的。

 

她不求什么拔得头筹,只求傅恒别再受伤就行了。

 

至于莫日根,最近天天跑药房,璎珞琢磨着,就算莫日根到时候没能追到佟佳舜华,估计在医术上也能有所小成。

 

娜仁托娅后来倒是来探望过一次,草原儿女不至于忸忸怩怩,她缓过来之后,便来邀请璎珞喝酒了,还赠了她一坛自己酿的好酒:“到时候你们大婚我许是来不了了,我们谢图汗部的礼会派人送去,至于这坛酒,则算是我自个的心意——你就当我送了你坛女儿红吧。”

 

女儿红是江南人家在女儿出生时埋下的酒,等到女儿出嫁时才会挖出来,故而有此名。璎珞自然明白娜仁托娅的意思,虽然不知道晨之霞光这俩人会如何,不过既然能被傅恒肯定了,乌日郡王应该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傅恒伤没好利索,这酒自然不能分给他喝。于是璎珞邀请了和敬公主,雅南和佟佳舜华,再加上娜仁托娅,几个姑娘们痛痛快快喝了一场,最后齐齐举杯。

 

璎珞对娜仁托娅笑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说不定下次再见时我们几个便都嫁为人妇……既如此,娜仁托娅格格,我祝愿你前程似锦——”

 

“喝多了吧,祝我前程似锦,我又不是要去当大官的儿郎,有什么前程似锦的。”娜仁托娅大笑,“好罢,那就祝我们几个都是如此,来,干杯,不醉不归!”

 

“前程似锦!”酒杯碰撞,就连一向冷淡的佟佳舜华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

 

却道真是前程似锦,和敬公主灵筠自不用说,荣宠一生琴瑟和鸣。而娜仁托娅则嫁去了巴林部,如同恪靖公主一般,成了有名的“海蚌格格”,海蚌是满语,意为“参政、议政”。佟佳舜华则成为了谢图汗部的王妃,在草原上开办了类似同仁堂的药堂,给草原的居民带来了福音。

 

至于雅南和璎珞,一个是兄长在外时撑起瓜尔佳氏的当家主母,未来的一品诰命夫人。另一个则更加厉害,她是平定金川与准噶尔,在军机处待了多年的一代名臣富察傅恒之妻,是与他一同在各地东奔西走,看遍大江南北,白头到老的一位传奇夫人。

 

后世曾有戏曲《鸳鸯书》专门歌颂二人故事,其中有一句便是“原是神仙眷侣不分离,忒让人羡。兀那鸳鸯二字怎生书,傅相之傅与美玉之璎,取了芳名做了答:只道不是鸳鸯二字,更胜鸳鸯罢了——”

 

所谓,鸳鸯二字,正是傅璎。

 

最后一日时傅恒果然不负众望,取得头筹。在皇上宴请诸位王公大臣、八旗子弟时,傅恒上前,以他开启木兰行围那日的头筹,与今日一并做了彩头。

 

“微臣有一事还望皇上成全——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臣慕左都御史苏和泰大人长女瓜尔佳格格已久,愿皇上赐婚,让我二人结成两姓之好,日后定当琴瑟和鸣,不负圣上恩惠。微臣在此,叩谢皇恩!”

 

“朕准了。”

 

“臣女叩谢皇恩。”璎珞上前,与父兄、傅恒一起向坐在台上那位九五之尊叩拜,至此,前生过往彻底了结,她成为瓜尔佳氏的待嫁女,富察府未来的少夫人。

 

回了京城之后,便开始从准备婚事了。因为接下来的黄道吉日只有在年末除夕的前一天,错过了就要再过上许久,因而两家商量了一下,便定了这日。接下来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等等了,一切按部就班进行。

 

聘礼扛来的时候,雅南告诉璎珞,估计半个京城的姑娘都在哭,哭什么,哭傅九郎真的要娶妻了,然而娶的不是她们!

 

“这活雁可是小舅舅亲自打好了养在家里的,今日终于送过来了。”和敬公主来看望的时候,也是开她玩笑。闺阁几位好友除了娜仁托娅不能到场外,其余的纷纷来为她添妆,好生热闹,就连和婉公主过来了,笑眯眯地又送了她一支名字很长很长的钗子。

 

大婚当日,红妆十里绕京城,可以说这是京城近几年来最隆重的婚礼了。

 

璎珞前一日紧张的睡不着觉,今日困得不行便被从床上扯起来,好一番折腾。皇后娘娘那里派了明玉过来,这姑娘带了好些东西,一脸羡慕道:“快让我沾沾格格的喜气,说不定以后能嫁个好郎君呢。”

 

你的好郎君一会就和新郎官一起过来了,璎珞如是想。

 

全福婆婆竟是履亲王妃,她取了先前傅恒送给璎珞的梳子,亲自为璎珞梳头,口中念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璎珞认认真真地听着,人活两世,这还是她头一次风光大嫁。感觉真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被子一卷送入宫中,她最后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然后被盖上了红盖头。

 

外面已经闹了起来,原来是和敬她们在让傅恒做催妆诗,好说歹说地做了三首又拿了红包,这才请新娘出来。璎珞与瓜尔佳夫人分别的时候,仍是哭了一场,毕竟母女相处几年,是有真感情的,还好两家府邸离得不远,日后可以常见。

 

她被兄长苏勒亲自背上花轿,然后花轿抬起,乐声奏起,璎珞拿着个苹果,就这样有几分欢喜又有几分紧张地前往了富察府。

 

花轿忽然停住,只听嗖嗖嗖三声,箭矢已射至轿前。璎珞眨眨眼,小心翼翼地走出花轿,手里瞬间被塞了条红绸,她听到傅恒小声说道:“璎珞,可以走了。”

 

啊,红绸的那一端是傅恒。璎珞想点头,但是头饰太重了,压的她脖子痛,她只好乖乖嗯了一声,隔着盖头跟着那并不真切的影影幢幢的身影一起向前,然后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后是——夫妻对拜。

 

璎珞又开始胡思乱想,她在夫妻对拜的时候,不会撞到傅恒的头吧?还好并没有,但她却听到了傅恒的低笑,也不知这人在笑什么,虽然她也跟着弯了嘴角。

 

跨火盆,跨马鞍,送入洞房后坐在了洒满花生、大枣、栗子等干果的床上,璎珞紧捏着衣服,惴惴不安地等着傅恒来挑开喜帕,让她重见光明。

 

一天下来,她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了。

 

一片起哄声之中,盖头落下,璎珞抬头看了傅恒一眼,只觉今日一袭婚服的傅恒看起来更好看了一些。然而这一抬头她才发现周围真的围了好多人,这让她不禁羞红了脸,又低了头。

 

让她最惊讶的是,帝后二人居然穿了常服也来看婚礼了,不过明显是悄悄来的,除了富察府的人,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看着紧握着手,在人群里微笑着的帝后二人,璎珞一时间竟然有些想哭,皇后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大婚的日子,怎么能哭呢?

 

这是她前生想都不敢想的美好,如今,竟然真的心想事成了。

 

吃子孙饽饽,唱合婚喜歌,饮合卺酒,等到终于把闹腾的一群人送走之后,璎珞也有了机会松了口气,把头发上的发饰卸掉,摘下项圈与玉镯,只留一枚白玉指环。她活动了一下筋骨,等待傅恒应酬回来。

 

傅恒倒是说话算话,她之前送给傅恒的鸳鸯香囊,还真的挂在床前了。此时这香囊里放了二人各自一短头发,绑在一起,寓意便是结发夫妻。

 

她随意用了些糕点,心想等过几天得去三圣庵还愿,等到她沐浴后又换了身衣服,傅恒这才装着酒醉回来,无力地抱怨道:“还好我上面有八个哥哥可以帮我挡酒,你等我去沐浴一二,然后陪你吃点东西。”

 

璎珞莞尔一笑,她取了纸笔过来,等到傅恒清理了一身酒气回来,她拿着笔看向傅恒问道:“傅恒,我问你个问题。”

 

“嗯?”傅恒瞥见桌上的螺子黛,笑道:“怎么,你是想让我为你画眉,来上一句画眉深浅入时无吗?”

 

“不,我是想问你——鸳鸯两字怎生书?”璎珞轻笑道。

 

“这有何难,你且看好。”傅恒接过她手里的笔,弯下腰在纸上写字。

 

正好此时床头的喜烛爆了个的灯花,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璎珞的目光。等到璎珞回头时,傅恒已然写好了:“你瞧,我写的鸳鸯二字,如何?”

 

璎珞定睛一看,写的哪里是什么鸳鸯二字,竟是“傅”“璎”二字。

 

“好不要脸,竟然自比鸳鸯。”璎珞无奈一笑,然而她却是忍不住伸手一把抱住了傅恒,将脸埋在他胸膛之上,低声说道:“傅恒,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从此之后,我们便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了。”

 

“我爱你。”她低声说道。

 

下一瞬她却被拦腰抱起,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璎珞。”傅恒同样压低了声音,似乎只有这般才能抑住他心中激荡的情绪,他在她戴着白玉指环的指间吻了一下,冰凉的指环都变得滚烫,他的眼中全是她的身影。

 

“答应我,我们下辈子,还要在一起……好吗?”

 

至于那声好,则是淹没在了接下来的以吻封缄之中,红烛还有很长很长才能燃完,漫漫长夜,至此伊始。而执子之手的一生,亦还有很长很长。

 

傅璎者,鸳鸯也。

 

【正文完】


*明晚咱们番外见!!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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