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有暖

【方橙】心动是始料不及

*修订版，突然投喂提老师的一个短打 @骨太郎 

 

《心动是始料不及》

 

苏沐橙偶然看到知乎上有人提问，一个男生的魅力体现在哪里。

 

其中有个答案让她托着脸恍了半分钟的神，因为答案是“正经中带着不正经，但不正经又不影响正经”。然而她这边的放空还没有结束结束，耳畔已经有笑嘻嘻的声音凑了过来：“沐姐姐想什么呢？我叫你半天都没听到！”

 

苏沐橙瞬间惊得关了上网页。她回头瞪了方锐一眼，故作夸张地捂住心口，转移他的注意力：“都玩气功师了怎么还留着做盗贼的习惯呀，走路悄无声息的，是想吓死我吗？”

 

方锐的注意力在屏幕上停了一秒，原本打算脱口而出的一句“难道你是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打着转回了嗓子里。他自然知道苏沐橙是在转移话题，然而他必须承认她成功了，因为她美目流转，西子捧心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做盗贼好啊。”他坐到在她的电脑桌上，语气轻松地看了苏沐橙一眼。那边苏沐橙配合地问了句：“怎么个好？莫非你想做采花大盗？”

 

方锐伸直了腿，去盯自己抬起来的鞋子，不再看苏沐橙，听起来还是一贯开玩笑的语气：“这哪能啊，我可是很专一的人……别看我换了几次职业，但在某些事情上，我特别专一的。”

 

“我只想盗走联盟女神的心。”方锐跳下桌子，像是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一样，把手里的U盘认认真真地放到了苏沐橙掌心里：“下下场我们对蓝雨，这是我整理的蓝雨这几轮比赛的一些资料，已经和其他人讨论过了。你最近都在为对雷霆的比赛做准备，肯定忙不过来。”

 

“走啦，沐姐姐慢慢看，不用谢我！”方锐忽然把手侧过来放到耳边行了个军礼，然后抓了把苏沐橙桌前的薯片，吊儿郎当地走开了。

 

苏沐橙低头看了看手里的U盘，又看了看写着超辣口味的薯片包装袋，几秒钟之后果不其然地听到了“辣辣辣辣死我啦，一帆你杯子里的水借我喝一下”的声音，闹得周遭鸡飞狗跳。

 

她想，方锐是什么时候和其他人讨论的呢？

 

苏沐橙又点回了那个网页，想起她之前走神的那半分钟脑海里的内容，她那个时候，想到的其实全都是方锐。

 

方锐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刚不正经地开完了玩笑，转眼又送上了精心准备的比赛资料，正如同他在比赛场上猥琐走位并且用垃圾话嘲讽对手的同时，却已经做好了击败对手的准备一样、

 

他可真是一个……相当有魅力的男生。

 

苏沐橙弯了弯嘴角，忽然又叹了口气。

 

因为和这样的男生相处又有个坏处，那就是她永远不知道他嘴里的哪句话是真是假，因为他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没个正型。好在她也不是脸皮薄的人，不然早就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了，所以方锐在她这里，并没有成功地让恶作剧得逞。

 

就比如这句“只想盗走联盟女神的心”，人人都知道联盟女神这个称号是送给她的，因此方锐这句话的含义再明显不过。可偏偏他的口气像是在玩笑，像是只是为了反驳她之前说他是采花大盗，为了表达自己的专一才顺口说出来的话一样。开火车似的，让人当不得真。

 

苏沐橙把U盘插到主机上，看着文件夹里整理的整整齐齐的视频与文档，她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脸，茫然地叹了口气。

 

她不是早就应该对方锐这样无差别的调笑有免疫力了吗？可是为什么，此时她竟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偷心贼是吗……呵，方锐，有本事就来盗呀。只敢说不敢做的家伙，她还怕他不成？

 

方锐靠在座位上，给林敬言发了条消息：「老林，我今天又双叒叕向苏沐橙表白了，然后好像又失败了。唉，必须要再接再厉才行！」

 

林敬言那边看起来习以为常：「哦，听者无心说者有心，你这套把戏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让我猜猜，这次又是胡乱开玩笑的口气吧，你这样的话跟狼来了似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当真。」

 

方锐委屈，他也不是故意的啊，谁让他一直以来对外就是这种人设，就算突然说真话了也没人信嘛！他可不就得试探试探再试探吗？他也不想做《狼来了》里的小牧童啊！

 

他回想了一下，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祸从口出吧。一切还要从他在对轮回的那场比赛，在苏沐橙援助他以后，他真情实感的飙出那句“我靠沐姐姐你太讲究了我要爱上你了”说起，此后一发不可收拾了。

 

从那以后，苏沐橙就没把他挂在嘴边的明示暗示当过真。

 

然而天地良心，方锐那时候就喜欢苏沐橙。虽然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在那天前一晚上他准备早早地跑回房间睡觉来缓解压力，结果一脚打了个滑差点摔倒，身前出现窈窕的身影关心地问了他一句“你没事吧”的时候……

 

彼时苏沐橙长发披肩，有几缕碎发被窗外吹进的风调皮地吹了起来。长长睫毛如同蝶翼一般，轻轻颤动着，为女神沾染了几分人间烟火气，看起来古灵精怪的：“睡这么早，方锐大大变成老年人啦？”

 

“方锐大大”这个称呼不是没人叫过，但苏沐橙喊出来的自然和别人不同。方锐只觉得他那颗久违的少男心忽然萌芽苏醒，他呆了一瞬，忘了计较那句“老年人”，只顾得上清清嗓子，装酷一般地说道：“沐姐姐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这是养精蓄锐。”

 

“名字里都有个锐了，还要养精蓄锐呀。”苏沐橙捂嘴轻笑道，“好吧，你放心睡，我会让他们别打扰你的。”

 

真贴心啊。

 

方锐晕晕乎乎地走进了房间，在倒在床上的那瞬间他忽然惊觉，刚才好像是……心动。

 

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早点晚点，他注定都得喜欢苏沐橙。他拿苏沐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笑起来时的酒窝他见了就想戳，她撩头发的时候手指会碰到圆润的耳垂，她穿低领裙的时候锁骨上有颗小痣，她抬手的时候指甲被阳光照着反射出透明的光。

 

完蛋啦，沦陷啦。

 

曾经的第一盗贼乖乖认栽了。没办法没办法，跪倒在联盟女神的石榴裙下吧，谁让他不过是个空有名声，感情史干干净净的盗贼先生呢？校园时代还没来得及对女孩子动心就进了和女生绝缘的蓝雨战队，后来兜兜转转，对苏沐橙的心动是怦然而至，猝不及防，无法闪躲。

 

糟了，是心动，是命中，是一击必杀。

 

转型成功的时候，兴欣一群人拿着报纸过来咋咋呼呼，就只有苏沐橙后来又敲门笑眯眯地递了早饭，说是要做一个照顾后辈的好前辈。毕竟后辈拿着战队最高的薪酬呢，可不能饿着他了，这话说得方锐感觉非常不好意思——他觉得，就冲着苏沐橙这份细心，他被吸引拉入她的火力线范围，真是迟早的事。

 

但是苏沐橙不可能喜欢他的吧。方锐有些苦恼，他看看联盟这群死宅男，觉得这都是自个儿的情敌。黄金一代那群人就不用说了，同期的还有个周泽楷，和苏沐橙站在一起那就是联盟的脸面担当，女神合该由男神配对……他这种连当家选手都做不了的猥琐流，完全不占优势啊。

 

不对，他还是有优势的，他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得个鬼月啊，靠近一看，楼上那有个认识苏沐橙十余年的叶修呢。

 

人生无望，只能占占嘴上便宜了，方锐唏嘘不已。

 

然而苏沐橙可不是一般人，任他怎么开玩笑都不会脸红……当然，他也不敢开得太过分。总之方锐只觉挫败挫败再挫败，就像是海无量当初被沐雨橙风干翻躺倒在地的感觉一样，好无奈。

 

他老老实实地对林敬言诉苦，说，好想跑出去喊一声“苏沐橙我宣你啊”。

 

林敬言评价他闷骚，并且提醒他，方锐现在可已经是兴欣的当家选手了。

 

没勇气啊，方锐想，他怕一个不行，他跟苏沐橙连朋友都不是了。所以他心里闷骚，表面明骚，对苏沐橙那是好话从没断过，一口一个沐姐姐叫得比谁都积极，比谁都甜蜜。

 

盗贼先生无计可施，失去梦想变成咸鱼气功师。

 

“有点意思。”楚云秀在电话那端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兴欣跟烟雨第一场比赛的时候，方锐在我抱了你跟老叶之后，凑过来开句玩笑说也想要个抱抱，然后被我一把推开了。但是后来他可没再这样过……沐沐，你们队不止你一个姑娘，你有见他对唐柔这样过吗？”

 

苏沐橙刚想说唐柔的脾气跟她可不一样，唐柔压根不会理会方锐这样无聊的玩笑。然后她转念一想，难道是她脾气太好？

 

“哎哟我去，我都替方锐感到无奈了。”楚云秀那边直接笑出声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家伙既然没个正经模样，那你就逼他讲真话好了，看他能装潇洒装没事人一样装到几时。”

 

“纵然他是个闷骚，除非他真有大无畏牺牲精神，不然他肯定受不了这个近在咫尺的暗恋苦涩。”

 

“等等云秀……”苏沐橙意识到了不对：“我没说我喜欢方锐呀，干嘛要逼他说真话，要是把关系弄僵了，该多尴尬。”

 

楚云秀那边又笑了起来：“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几个问题之后，这回换苏沐橙傻眼了。

 

方锐左耳有个耳洞，在无聊的时候会用食指轻敲鼠标垫，脚踝凸起的骨头那里有块少年时骑车摔出的疤痕……她为什么会记住这些？她平时有习以为常地关注其他人吗？

 

“好好反思一下吧。”楚云秀意味深长地说道。

 

苏沐橙开始反思，反思的结果就是她好像是真喜欢方锐。如果要追溯起来，大概要追溯到那天兴欣的诸位都各自找了办法缓解自个儿的压力，而她和方锐恰巧相遇，只他和她，一对一而已。

 

方锐当时哼着歌走来，简简单单的清唱却让她想到了午后少年弹着吉他的场景，他的嗓音干干净净十分好听，唱着的歌词也十分应景。

 

“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暴风雨。”

 

“无处躲避，总是让人，始料不及。”

窗外没有突然暴风雨，只是卷进了一阵风，吹动了她的心。双目对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彼此，无辜的眼神和大男孩因为疼痛微僵的笑容，让她惊觉不是风动，而是心动。

 

糟糕，原来那时候就有点心动。

 

方锐长得很讨喜，苏沐橙回想起来，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见色起意。然后她又快速地否认了，毕竟她对着周泽楷那张帅脸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然而对于方锐……

 

赛场交替时与他的击掌，去苏黎世时推着坐在行李箱上的她走路的人，拍摄广告、出席采访时总是下意识地站到她身旁前侧的副队，还有心情不好时忽然递过来的糖果。

 

好像喜欢方锐，也是迟早的事情吧。

 

因为不管再怎么狼来了，盗贼先生的一举一动，还是悄悄地渗透了她全部的生活，无论是甜言蜜语还是包含实际行动的陪伴，都让她无从躲避。

 

忽然窗外一记惊雷，苏沐橙抬头看去，只见晴空万里蓝天白云的好天气突然下起了暴雨。她急忙跳下床，想起来方锐刚才说要出去帮她买零食，估计没带伞。

 

突然到来的暴风雨，大概是突如其来的爱情？

 

苏沐橙拿着伞跟陈果说了一声，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上林苑。果不其然，她在雨帘里撞到了已经淋湿了的方锐。她蹙了蹙眉，拿出了队长的气势训了一句：“你就不能等会再回来啊，零食隔着包装袋不怕淋，你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但我跟沐姐姐说了二十分钟后就会回来的啊，可不能言而无信。”方锐抹了把脸上的水，笑嘻嘻地说道。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她手里的伞，想要帮她打着，却不小心握到了苏沐橙的手。

 

手指相触，是冰凉的雨水与温热的触感，两个人怔在原地。

 

伞外是哗啦啦的雨，伞内是静默的两人。

 

方锐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至少该说点正儿八经的话。

 

苏沐橙则是想起楚云秀的提议，她觉得她应该逼方锐说点什么。于是她先一步开口说道：“方锐，叶修回去之后说要给我介绍一下B市的青年才俊，我看了一下，感觉都还不错。”

 

“不行，这可不行。”方锐立刻急了：“沐姐姐你才多大啊就要相亲！这多不好，这可不是爱情，这是凑合啊！”

 

“你都叫我沐姐姐了，我比你大一岁，怎么就不能谈恋爱？”苏沐橙说道。

 

太好了，这人终于要说实话了。她在感到兴奋的同时，掩去了眼里的狡黠：“那你说，什么算爱情？”

 

“大概是始料不及的心动吧……”方锐说道。他一咬牙，一跺脚，坦诚地说道，“就比如，我喜欢你！”

 

“真的，我说的是大实话！真的是实话，不是开玩笑！”

 

苏沐橙没忍住，笑了出来：“再比如，爱情是无处躲避？”。

 

方锐呆住了：啊？

 

“没什么，骗你玩的，叶修才没那么无聊。”苏沐橙哼着小调，不拿伞手挽住了他的手臂：“快点打伞回去啦，不然过会天就晴了。”

 

心动是始料不及，爱情是无处躲避。

 

恰巧我也喜欢你。

 

END

*方锐唱的歌曲是《答案》。